又是風箏放飛的時節。
可我沒有去放風箏,也沒像以前那樣雙肘撐著窗台,兩手托著腮幫,仰望越飛越高的風箏。要在以前,我肯定早已屁顛屁顛的跟著孩子們一起在田野裡歡呼雀躍。
不是家裡人不許,也不是我不能去,只是因為我怕……
那年,也是風箏放飛的時節。……
「媽媽,我要放風箏!」
「放風箏?好咧!媽媽這就和你去……」
鄉間的田埂好窄,媽媽身材窈窕,長髮飄飄,好像「T」型台上「貓步」走來的模特。
「媽媽,就在這裡放,好嗎?」
「好——,乖兒子!」
「媽,我攥線,你舉風箏,你喊『一——二——三』就放,我立即跑。」
「那準備好了。一、二、三,放!」我一路狂奔。「咯——咯——咯——」「哈——哈——哈——」清脆的笑聲在田野上空迴盪。
「兒子——,放線——」風箏越飛越高。
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有那麼多孩子跟我後跑。
「媽媽,你來呀!」孩子中,媽媽高挑的身材,烏黑的長髮在蔚藍的天空下,碧綠的田野中竟是那麼和諧,那麼美。
「兒子,慢點。別摔著!」
「知道咧!」可嘴說「知道」,但腳下還是一個骨碌……
遠處的天空,那脫韁的風箏甩著尾巴,搖搖晃晃,就像一個摸不著門的醉漢,在順風中急速的打了幾個「旋」,然後栽了下來……
等我們追過去,風箏已纏繞在電線上了。
「媽媽,我要風箏!」
「別急,兒子,媽媽想辦法!」媽媽找來一根長棍。可夠不著。
「沒關係,兒子。媽媽順鐵架爬上去幾節,再用棍,就夠著了。」
媽媽小心的踩著鐵架,一節,兩節……
高挑的身材,烏黑的長髮,那麼美!
我把棍子遞過去。媽媽斜側著身子左手拉著鐵架,右腳懸空,然後右手奮力的舉起長棍。終於,夠著了,可撥弄了幾下,風箏就是死纏在電線上,掉不下來。
媽媽直了直身子,歇了一會。又奮力的舉起了長棍,也許是心急,也許是用力過猛,長棍重重的敲打在電線上,竟然「濺」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火團」。
我們都嚇傻了,還沒等回過神來,棍棒從天而降,接著媽媽便從鐵架上重重的摔了下來。後來才知道,都是那根濕漉漉的長棍導電惹的禍。
如今,那「吊死鬼」風箏早已沒有了殘骸,可媽媽高挑勻稱的身材卻要永遠的晃蕩著這麼兩個時刻刺痛我心的擺設性袖筒。
而這一切竟是為了一個小小的風箏!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高壓線下放風箏有危險的呢?怎麼就沒想到潮濕的棍棒不可以觸碰高壓線的呢?如果我們懂得這些常識,如果我不執意要那風箏,也許……
現在,每當看到爸爸為媽媽穿衣,洗臉,餵飯時,我總有哭的衝動,我真的想發自內心的對爸爸媽媽說聲「對不起」。可這又能彌補什麼呢!
可以說,媽媽連她自己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無知和一時疏忽會「買」下這麼一份一生也無法賺回來的「大單」,可如今這份大單卻沉重的壓在了我的心坎上,並且注定要成為我一生永久的痛。
要是現在,我絕不會纏著媽媽要那該死的風箏。如今能做的,就是為我過去的無知行為贖罪,我要用「愛」的虔誠保佑我的「維納斯」媽媽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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