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做了十幾年飯的父親並不精於做飯。
他為我做的第一頓飯,是一碗炒飯。飯粒上的油光直往外冒,像是剛從油裡撈出,吃在嘴裡,油然而生一種似怪非怪的滋味。對於這頓飯我的評價是:八成是打翻了油瓶子。自那以後,他並不會做飯的事實就赤裸裸的暴露在我的眼前。
一碟鹹的不能入口的菜,一碗乾硬不能下嚥的飯。這都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每天天濛濛亮,他就早早起身為我準備早飯,一直忙到天大亮才歇息。可對於他做的飯菜,我總是能找一些類似於「我不餓」「上學快遲到了,早飯就免了吧」或「學校體檢,要空腹,空腹!」等一些理由回絕他的慇勤。
雖然他做的飯菜並不能吸引我的眼球,調動我的味蕾。但他從未放棄做飯,他有自己獨特的菜譜。
夏至,外公過壽,大擺宴席,盤盤碟碟的菜琳琅滿目。打從一開始,我的思緒就被圓台正中的那碗剁椒魚頭吸了個精光,屋子裡充斥著菜的香,把我的食慾提上了天。不一會,一碗魚頭就被一掃而空。享用著這份牙祭,不禁歎道:「丫!真香啊,這魚真香!要是天天吃該有多好!比我爸燒得好吃一百倍,不,一千倍!」當時,他就坐在我的旁邊,頓時半邊臉就黑著拉了下去,望向地面,時不時的望著我。我這才察覺我說錯了話。
每每夏夜,我就會跑到田埂上,望著擁擠的星空發愣,望著這些數不勝數的星,就像望見父親做的菜,同樣數不過來。
不知何時,他也踱到了田埂上,將一碗飄著氣絲東西遞了過來,我不由得怔住,竟是一碗剁椒魚頭,接著稀疏的月光,還能看見幾分姿色,緋紅的辣椒,點綴在魚頭中間,零星的蔥花伴著清新的薑片,互相夾持著。在月光下熠熠生輝。「諾,這是你最愛吃的,嘗嘗」
這頓突如其來的飯魚很腥,湯很鹹,但在我的眼中,他是最誘人的。
夜風煽動著青草發出陣陣清香,融進了這碗魚中。四處淡淡的蟲語,加上這碗魚,頓時覺得天下奇珍,也也比不得它......
並不精於做飯的父親為我做了十幾年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