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是來到杭州的第二個月末了當時的炎日和煎熬,都漸漸地退去色彩,默默地為下一個紀年而積蓄。
我的一個高數老師曾說過:「杭州的四季並不讓人滿意,春天多雨,夏天特熱,冬天讓人凍得發紫,只有這秋天是一年四季中最好的時候了,陽光很好,沒事多曬曬,對身體很好。」是啊,真的很好,這裡的陽光很乾淨,像水一樣的清澈,卻沒有寒的骨意,流露出大自然感性的溫存。
杭州的陽光,縱然是暖色調,對於一個初來咋到的學生來說,還是較為陌生的。我常常在想啊,陽光是在流淌著的,它來源於天上,流過了哪裡,要流到哪裡,會停留嗎。我不知道。只是希望它不要帶走我留念的一切,哪怕只是影子,也都不要。光是疏淡無痕的,它會讓深處的苦澀乏味都漸漸地浮出水面,假裝無辜,肆意偽裝的從容總是讓人產生出一種無力感。美好固然會給人帶來慰藉,它在驅散內心的陰霾同時,也是對人格另一面的挫傷,它迫使你放棄你的苟且的過去,讓嶄新的詩意與希望去支配著一切,讓舊我暴露在陽光下,接受所謂真善美的審判。這是美的,所以是好的,無可辯駁,無可訴說。
還是想念射中的秋葉,只是幾度陽光的微差,幾縷沙土的淺薄,卻塑造出了不同的聖靈,不同的意境。棲遲秋溦,畫梓斜垂。依稀記得那裡的秋葉,靜好,安穩,了無悲哀的寫意,一種收斂的溫暖總是能恰到好處填滿生活留給我的空白,不那麼突兀,不那麼理性。
去年大概是這個時候,偶遇一片即將皈依塵土的葉子,就被它緋紅色的力量吸引了。它靜臥在瀝青路上,伴隨著風的淒厲而起伏,那是生命最低的姿態,最真實的姿態。那種驚鴻一瞥的浮華,袖攏煙雲的輕佻,終是隕落了,讓人有一種由衷讚美造物主的幻覺,讚美他的公平正義,崢嶸玄實的修正格局,波瀾不驚的審判視角。人活的再卑微,也低不過一片葉子,因為它為了短短幾秒的起舞,蟄伏了一個四季,相較於人的隨緣自適,透徹通達,顯得不是那麼從容淡定,卻同樣活出了一種簡潔明瞭的快感,舒暢灑脫的大度,從昭示生命之美的角度來看可謂達成了一種意境的互補與磨合,精簡和薈萃。
葉的凋零將人生旅程那種酸澀和甜美水乳交融的別緻情調勾勒成了一種更為自然流暢的抒情筆法,它將每一須臾的微小變化暗喻於色澤,亮度,質感,通過一種相對客觀的層面來表達它對於酸甜苦辣的理解,對於夏花絢爛,秋葉靜美的唯美闡釋,對於生的法則在不同生命體之間共性的思考和探索。揭開那縷觸及大地深處的脈絡,每一個在體悟感知自我的生命體都會發現那條脈絡是如此的清晰真實,都能在那裡找到自身的影子,找到過去的點點滴滴,找到那種滲透著酸澀的甜味。一切都是那樣的相似,好像我們都是在演示著他人的劇本,註釋著自己的味道。
一個月前,我的一個朋友想給他喜歡的一個女孩買一點糖葫蘆,我和他說我要寫一篇關於糖葫蘆的文章。
一個月後,他們在一起了,雖然中間有一些波折,之後也不可避免,迴盪在記憶中的那股香甜,青澀,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