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到上海求學開始,故鄉對我來說,就是那碗令我心心唸唸的手擀面的味道。
小時候爸爸媽媽在外打工,我就生活在安徽爺爺奶奶身邊。爺爺奶奶愛吃麵食,我跟著他們也愛上了吃麵食。最常也最愛吃的就是手擀面。
將麵粉從袋中舀出倒在桌上,有些紛揚在空氣中麵粉緩緩落下,拉開了製作的序幕。奶奶在桌沿邊敲開兩個雞蛋,倒入麵粉堆中。於是,雞蛋就窩進了麵粉堆,自家的土雞蛋黃澄澄地新鮮得可愛。加水,放鹽,揉面。這就是我記憶中製作手擀面的畫面。
奶奶身材矮小,揉面的時候一下一下地踮起腳,我聽奶奶說過,用力揉出來的面吃起來才有勁道。
這時我總愛纏著奶奶嚷嚷著要幫忙。奶奶拗不過我就會扯下一小團麵團。於是我就學著奶奶,她揉面,我就跟著揉面;她踮腳,我就跟著踮腳。奶奶手中的麵團越來越有韌性,我卻揉出了一團面疙瘩。每當這時,奶奶就笑著嗔怪道:「糟蹋了,糟蹋了。」之後就攆著我去一邊玩。
玩夠了面疙瘩我也不糾纏,蹦蹦跳跳地跑去大房間,熟門熟路地找到床頭櫃裡的餅乾桶回到桌邊繼續看奶奶揉面。童年裡,奶奶的餅乾桶是一個特別神奇的罐子,打開它裡面就有各種美好滋味:小麻花、脆海苔,如果運氣好,還能找到「漏網」牛奶糖——那時怕我蛀牙,爸爸媽媽囑咐要「把糖藏起來」。但我總能時不時找到一兩塊「漏網之魚」。
我吃著零食看奶奶做手擀面。那團捏成形的麵團被奶奶用擀面杖壓扁,捲起,再壓扁,再捲起......在奶奶行雲流水之間,麵團變化成了面皮。奶奶將面皮像扇子一樣折起來,慢慢地,輕輕地。然後,奶奶用刀切開變成了寬寬的麵條。
這邊煮著面,那邊奶奶飛速地組合著配料。我最愛吃的菇子,奶奶一定會放很多。最後撒上香菜,以翠澤點綴,香噴噴的手擀面就成了。
那碗氤氳著熱氣的手擀面是我來到上海後心心唸唸的。爸爸媽媽曾笑話,來上海7年了,應該適應「上海味道」了。他們不懂,那碗手擀面之於我的意義:那是我的童年,那份柔韌勁道的口感是一種心領神會的家的味道。
寫到這裡,我已經開始期待了。期待過年時和爺爺奶奶相聚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