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是我的摯友兼死黨,我和她總是天天粘在一起,像兩顆融化的糖塊。可是在那個夏天,我發現她不一樣了。
她拉直了頭髮,剪了細細的劉海兒,布鞋換成了平根的涼鞋,襯衫換成了高腰的緊身衣,手腕上的舊手錶也換成了亮晶晶的鏈子。以前那個和我大笑的女孩不見了,冒出來一個走路踱著小碎布,喜歡用手撥弄劉海兒的女孩。她笑的時候不發出一點聲音,還喜歡獨自在紙上塗抹一些稀奇古怪的句子。
我實在納悶,什麼讓她一下子變成這樣了?一天午休時,我問她,“你現在怎麼啦?”怎麼這麼“端莊”啦?她頓時滿臉通紅,胡亂地應付著我的話。我心中越來越狐疑,一直追問了下去。“哎呀,好了,我告訴你,我喜歡上隔壁班那個王××了。”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就是早戀。我終於有些明白曉晴一遍又一遍寫下的句子了,我也終於看到了陷進早戀的人的症狀了。做什麼事都走神,看到了什麼都想起那個人,無論別人說什麼,讚揚“他”的話總是對的,針砭“他”的話總是錯的;看到“他”和別人多說了一句話,立刻滿腹怨恨,恨不能將他身邊其他人都清除掉。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曉晴和他挑明關係後,更糟糕的事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他們鬧矛盾了。曉晴每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聽著莫文蔚憂傷的歌,第二天早上眼睛腫得像核桃一般大;有時在吃飯的時候對著餐盤就泣不成聲了,看到“他”在操場那邊,居然沒有勇氣穿過操場。我真想問一句“至於嗎?”看到脆弱的曉晴,我勸了勸她別在意,可她說“你不懂”。
可能我真的不懂,學生時代的細微情感有什麼可悲傷的;我也不懂,為什麼這麼美好的情感會成為心上永久的傷口。我相信,產生一種朦朧美麗的情緒是成長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會經歷會體會,可為什麼不勇敢地把它沉澱下去呢?愛是美麗的,青春是可貴的,擦去成長的淚痕,將淚裡的風景作為學生時代最純真的記憶,封存成一粒琥珀,用微笑保存它。
當我們成長以後,偶爾還會想起這曾經的風景。我們會感謝成長,也會感謝自己的理智,畢竟,只有經淚水洗滌過的雙眼,才能更清楚地看到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