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也是一把刺刀,狠狠刺進了我的胸膛,我倒在血泊裡,成為一個活死人。
我所認為的活死人大抵上跟被車撞了一下就一輩子安穩地坐在輪椅上且不會思考自己該不該醒來的植物人是類似的,而對於植物人的態度我卻很矛盾,一是他們基本上已算是死人,死人的遺體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已經無多大意義了,城市裡的死人最後大多是送至火化場而農村的則可以入土為安;而對於某些專家來說植物人卻又是高深莫測的哲人,這些哲人就像古希臘的智者和中國的愚公一樣,所不同的是前者所思考到到的東西從不言喻於人,他們對世界充滿的愛心或者荒誕不羈保持沉默,這就更顯出了他們的高深莫測了,我想我自己有時候也是跟上了專家們的思想潮流,或者說成了專家,這樣自己認為自己的思想還是進步的。而活死人區別於植物人的一點是尚可以自己處理吃喝拉撒。
今早居然是忘記了時間早早地起了床,剛開始入冬感覺很冷,而且冷得很嚴肅,所以初冬就像軍訓時初見教官的練板著一副清高的樣子般,教官總喜歡挑出一兩個凸顯個性的小兵來解釋“殺雞儆猴”的實義,而結果是我戰勝了寒冷從暖暖的窩裡鑽了出來。此時心情比較複雜,主要在於我不知道該選擇先上廁所還是先漱口,於是我決定兩者同時進行,因為我認為人不能憋著,也不能嚥下醞釀了一夜的口水,更不能嚥下醞釀了一夜的口水憋著。
這時候我記得了時間,好學的舍友也爬起床說明這時剛好是六點過一分,他的鬧鐘因為關得太遲以至於遭到夢遊者的毒手現在躺在了床底呻吟,苦在120無法及時搶救導致氣絕身亡,寒風瑟瑟,這位好學的舍友光著膀子咬牙切齒,我以為即將上演一場快意恩仇維護世界和平什麼的片子了,想不到此人只是嚥下了一口熬夜的口水,鬥志昂揚,彷彿祖國就只等他來建設了。但這還是另我很受鼓舞,我佩服的是此人居然可以像中國搞特色一樣以口水作為營養快線。僅幾分鐘這位好學的舍友就洗漱完畢,夾著一本全日制普通高級中學教科書出了門,我替祖國高興。而我想到的是活死人。老大以往都是與我爭著最後出宿舍大門門卻從來不遲到的惟一一個,這使我們有了個共同的願望--希望宿舍管理員能一直不關宿舍大門直到我們願意從窩裡出來然後踏出宿舍後再關上門把後面未出宿舍的人一一登記扣分登報政教處,這樣我們既可以在班裡炫耀一回又能夠保持睡眠。而今天我的願望是希望老大能遲到一次,他的願望依舊。我所知道的還有活死人的睡眠足夠卻可以拿上課的時間去想不知道想什麼的問題。
我走在一條熟悉的路,是通往教室的路,那裡是知識的殿堂,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都穿上了秋衣,雙手插在有口袋的衣服裡或者有口袋的褲子裡,頭稍往前傾卻又縮在衣領裡,戴上帽子的極像裝在套子裡的人。我甚至不吃早餐,因為教室裡的那些詩書足以讓我飽食後到食之無味最後到不食也飽的境界。今早我讀起了詩:
風蕭蕭兮……
關於教室外面是稍冷或極冷,而室內產生了溫室效應,要是哪個來點新鮮味兒噌出個屁來,那是一頓比較不錯的享受--享受折磨。
我認為人的生活前半段是伴奏曲,後半段則是歌詞,人的一生可以看似一首自彈自唱的歌。而活死人的歌是很好卻遺憾於自彈自唱時總是走調。活死人自彈自唱之所以走調也是因為被刺刀插在了胸膛,血流了出來,鮮紅色,顫抖的牙齒自然唱不准音,也就是說走調了,血流乾也就在流血的過程中養成了習慣,之後唱歌不走調是個難題。活死人的很多習慣是這樣養成的。於是活死人多了,世界就比較嘈雜了。
今天我是積極向上熱愛學習並想過自己若長期如此是否能入黨的,翻了幾本公式磨蹭了一節可總算解決擱了半個月別人只用幾分鐘解出來的數學題,我的態度循序漸進。
如果現在我看見一個植物人,我會認為他明天能活過來。因為明天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