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半躺在床上,讀完尼爾先生著的《夏山學校》後,確實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熱潮怦怦激盪自己的胸膛,我的腦子裡浮想起了一幅又一幅教育的場面,我在不斷地叩問自己:教育,到底有多大?教育,可以走多遠?
想起念師範時,老師就對我們講過陶行知先生的教育思想:“生活即教育”,“馬路、弄堂、鄉村、工廠、店舖、監牢、戰場,凡是生活的場所,都是我們教育自己的場所。那麼,我們所失掉的是鳥籠,而所得到的倒是偉大無比的森林了。為著要過有意義的生活,我們的生活力是必然的衝開校門,衝開村門,衝開城門,衝開國門……,整個世界,才是我們真正的學校咧。”(陶行知《生活教育的特質》)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教育內容之大,幾乎無所不包,我被教育巨大的包容所懾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又想起一年多以前,在網上讀到了山東教育記者陳為友來自茌平縣杜郎口中學創新課堂的報告《開放,開放,再開放》:“這裡取消講台,教室前後及背光面三面都是大黑板,教室中間是縱向排成的三排課桌,學生分組排位,對面而坐。而且課堂形式多種多樣,甚至五花八門,‘台上’學生或表演,或辯論,或歌唱,或講解,或朗誦,小品、課本劇、詩歌、快板、歌曲、繪畫、小組展示等多種形式交相輝映;‘台下’學生或蹲,或站,或坐,或跪……學生的發言幾乎不用舉手,不用請示,站起來就說……
“無論何時,只要你來到這個偏僻的鄉村學校,教室裡,充斥你的耳鼓、撞擊你的眼球、震撼你的心靈的,一定是這樣生氣勃勃、活力四射、充滿競爭、個性張揚的讓人激動的場面。這就是杜郎口中學的創新課堂。”
當教育以如此美麗生動的生命形式展現在我面前時,我再次感到了無比的震撼,我被如此活潑的教學呈現形式所深深折服。
然而,當我讀完《夏山學校》之後,我對教育的理解,有了一種“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它讓我想到了莊子的《逍遙游》“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如果說我之前理解的教育還是有形的、可演繹的,夏山學校裡的教育似乎已經達到了“潤物無聲”“大象無形”的境界了。它讓我真正認識到:教育,到底有多大;教育,可以走多遠!
在夏山學校,實現了真正的民主、平等,一切有關學校和集體的事情,由學校自治機構——學校大會全體學生投票決定,校長也只有一票之權。
在夏山學校,是否上課,由學生自己決定。曾經有個叫默文的學生從7歲到17歲在夏山待了10年,一堂正式課也沒有上過,出校後同樣成了社會上的有用之才,擁有幸福的生活、溫馨的家庭。他用自己的手藝賺了很多的薪水。
在夏山學校,要求老師適應學生,而不是讓學生適應老師。正如尼爾校長所說:“我們決定辦一所可以讓孩子自由發展的學校,為此,我們不得不放棄所有管訓、指導、約束,以及一切道德訓練和宗教教育。”尼爾用了60年的時間,在夏山學校實踐自己的信念,夏山學校被譽為“最富人性化的快樂學校”。
夏山學校中的孩子厭學、自卑、叛逆,是家長和老師眼中的“問題兒童”;來到夏山之後,他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發自覺地學習,獨立自主地學習,充滿自信,愛己愛人,每個孩子的身心都得到了充分自由的發展。多年後,他們成為了傑出的藝術家、音樂家、設計師、演員、科學家和數學家……
太多的不可思議和不可想像,都在這裡真實而又生動活潑地展現,它讓我真正認識到教育如何為生命奠基,如何自由發展。
在夏山學校,沒有任何的說教和管制。我感受到的只是校長、老師和學生們脈搏一起跳動的聲音,一起成長的快樂。這種教育,已經超出形式、技能乃至內容的層面,沒有固定模式,沒有固定內容,它事實上已經超出了傳統教育的理念,而上升到一種精神的層面和哲學的境界。
曾經有位哲人說過,比海洋還要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還要寬闊的是人的心靈。我把夏山學校的教育比之為心靈的教育,只有我們教師的心靈和學生的心靈自由交融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達到這樣一種“潤物無聲”“大象無形”的境界。當傳統的教育還在為課堂組織教學、道德教育、傳授技能等爭論不休的時候,當“愛的教育”還在談論奉獻、談論愛與被愛關係的時候,夏山學校已經穿過了傳統教育的時空,實現了教育心靈的交融和超越。從這個意義上講,夏山學校的教育無疑超越了“愛的教育”,《夏山學校》一書無限地拓展了我們教育想像的空間。
當然,這種教育可能會更多地讓我們引發出“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的感慨。但是,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不也應該站在堅實的大地上,多幾次仰望星空聆聽天籟的機緣,以填實日漸空虛和貧乏的心靈嗎?
讓我們合上書,從心靈深處再次發出叩問:教育,到底有多大?教育,可以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