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憂傷畫在眼角
我將流浪抹上額頭
你用思念添幾縷白髮
我讓歲月雕刻我憔悴的手
然後在街角我們擦身而過
漠然地不再相識
——題記 席慕容《邂逅》
他恐懼的讀完了那封剛剛接到手的短信,默然的趴在桌上,像品味死亡的氣息,只是木然不動……
他想說什麼,那張紙讓他的手有些顫…但是,沒有,那種眼神好像是平靜的深湖,看不到邊際的深邃;但分明有著釋然的晶瑩,包容著理解、尊重,或者哀傷的愁容。
他趴在桌子上,閉著眼,想睡,想在睡夢中找尋未破碎的夢,尋找她,然後憔悴的望著,等她回答——他想知道的一切;但是,他無法入夢,當記憶板結成這鋒芒的文字,他便痛起來,表情卻被漠然蒙騙,隱隱中被心潮吞噬。
終於挨到了回家的時刻,他步履蹣跚,急切卻又沉重。突然,眼際一道光——是她?他還未做出舉動,便見她,她們已轉了彎,走向他們所不熟悉的車站。他沒有過多的凝視,只是自然地眨了一下眼,在好友的輕語中,朝著回家的車站邁了看似很重的一步。
回家了。墜了一天的心似乎有了解脫,但坐在飯桌前,卻沒有胃口:分明有些餓,一種失落卻塞滿愁腸……勉強喝了一碗粥,逕自走向自己的屋子。
他本來打算痛哭的,為了祭奠突然的失去,為了撫慰不堪碰觸的心;然而,他沒有。他望著窗外的夕陽,望著金色的風景和輕柔的風,立刻顯得不安,緊皺起額頭、皺著眉。同樣的時間,同樣的風景,卻不能用同樣的感受去欣賞……那幾張回憶的圖冊在眼睛中變的刺眼、變的黯淡,她的笑、她的輕盈、她的淡雅憂傷一併褪了色,消失在無聲的世界……
他捂著胸口,靜靜地躺著。他閉著眼在自我的世界尋找答案,他忘了一直以來追尋的夢是什麼,像喝醉的人忘了哪一杯讓他變的不清醒;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熾烈的愛或者感傷的誘惑?他是渴望愛的,他的骨子裡積蓄了諸多的矛盾、痛苦想要她分享;但他有不能否認「雨巷」的淡雅惆悵對他有致命的誘惑,無以抗拒!
他有著詩人的情懷,有著對憂鬱不同的詮釋,他追求純潔、完美,卻被生活的破碎而險在痛苦中掙扎。他渴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渴望難遇的邂逅,渴望在紫夜凝香的夢中獲得永生……於是,當初為了這些無窮無際的渴望,在徘徊與選擇中,他勇敢的邁了一步,踏進了他夢幻的詩畫之中,一切近世那麼虛幻、完美、真切而又自然,他被迷惑住了,從未曾想有夢就會醒,假象遮掩了夕陽。
只是誰也不會料到這讓人心醉的夕陽竟悄然落幕,像隕落的星火,如此之快!「哦,也深了」,他的思緒斷了。他很累、滿身疲憊,他睜開眼洞察一切的黑暗,卻被窗外的路燈投射的刺眼。他不敢入夢,那張紙已將夢折斷,埋設一個陷阱,造出一個深淵;倘若進去,他無法躲閃,無處容身,他將在痛苦中垂情淒美的感傷。
他終於無力去想這些,外面的燈滅了,微微的閉上了眼,那一瞬間,有兩處流打濕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