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南軒外,貞干修且直。廣葉結青陰,繁花連素色。天資韶雅性,不愧知音識。”
——戴叔倫
曾何幾時,那一樹梧桐,是我遙遠到泛著晨光的夢;於它之下,我拾起了我的惆悵。殊不知,從來沒有天長與地久,我所能擁有的,只是一段回憶。
【過去?寂寞的它】
那是一張我珍藏許久的照片。
女孩立在梧桐樹下,濃茂的梧桐綠蔭覆在她的臉上,恰好是一半明,一半暗。就像素描裡的明暗交界線,清晰了卻也模糊了,一道線,彷彿分開了兩個世界。也許是陽光太過於耀眼,站在我的角度,我所看到的只有女孩雙眸中流出的悲憫與無奈。
那明明是我所熟知的摯友,在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覺得,我,不懂她。
靜默之中秋風乍起,巴掌形的梧桐葉開始凌空飛舞,而梧桐依舊巍然屹立,女孩依舊翹首仰望。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動靜,但就是這麼單單站著,同樣的畫面中忽然滲透出濃密的悲傷。
為什麼呢?是因為那起舞的璀璨麼?
記憶中的那個秋天,我又一次目睹了秋葉飄零,只是有唯一的不同:那秋葉是梧桐。這份場景,很美也很殘酷。
同樣是那個秋天,我接下一片飄落的梧桐葉然後將它對向太陽,我驚訝的發現,在那半透明的淺褐色脈絡之中,似乎流淌著些什麼。
我猜想,也許是那梧桐的寂寞吧。
【現在?彼時的它】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卻在古人的筆下,揮畫成另一種秋傷的境界;孤單一片梧桐心,我把心緒刻在它們的臉上。願每一張闊葉都凝結成一個夢。”
偶然地讀到這篇《梧桐心語》,我又一次與梧桐邂逅。
在與記憶中的梧桐分別幾個月後,在夏天的東大校園,我重又尋回了它。
彼時的它已不同於那個秋天的蕭瑟,它枝繁葉茂,盤虯臥龍般的枝幹在空中舒展,葉色如翡翠,碧而通透。耳邊有震耳欲聾的蟬鳴,一片土地,滿滿的都是生機。
是一樣的風景,但我卻依舊悵惘:那個秋天陪伴我的人,已然走遠,那是我無論在哪裡都尋不回的朋友啊,如今,她在哪裡?
我略帶無奈的四十五度仰首望天,透過層層密密的樹葉,星星點點的陽光透了進來,一瞬間使我產生了一種仰望星空的錯覺。那梧桐葉重疊的間隙,被柔和的金色補足,如同一張梧桐的笑臉,編織在這個夏日的午後。
這方世界,再一次回歸寧靜。
【未來?成長的梧桐】
我在成長,我身邊的那個陪伴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們也在成長。
記憶中的許多人,已經隨著時間沒有影子了,但是當年我們在梧桐樹下許諾的友誼天長地久卻依舊歷歷在目。
彷彿一切都只是昨天。
我們的路,還有很長;我們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分別,並不意味著訣別。
梧桐,你也在成長。
從小時候對梧桐許下的夢,到後來梧桐成為心靈的慰籍,然後現在與它會心的微笑,也許再後來,它的故事,將會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一部分。
一路行來,一路有梧桐與朋友相伴。
那是一段我們並肩行過的歲月。
初一:譚惠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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