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的雙手,攤開,纖細的手指,單薄地懸浮在冷濕的空氣中,閉著的眼,黑暗中音符開始浮現,串成我們過往的笑聲。G大調,我們一起練習過的美妙,四手聯彈,彷彿精靈歡快的舞蹈,純純的羞澀,快樂和悲傷,被過濾得很分明,黑與白,只有兩種顏色。
記憶一點點地在腦海中綻放,繁盛得彷彿絢爛的夏花,一起踏過的路,一起看過的黃色菊花,一起做過的虧心事,一起閒聊的時光……在沒有雪花紛飛的南方,我們被凍結在同一個冬天裡的不同境界。都睡了吧?你溫暖的夢是春季吧,我醒著呀,冰冷得沉默無言。最後的最後,一個人回憶著過往晴天裡我們彈過的曲調,蒼白的雙手,在空氣裡孤單的懸著,彈奏,無聲的G大調。
是時間變了嗎?還是我們變了?那些細微的哀傷,像是皺紋一樣,同樣是傷口的一種。我們都變了。人在努力想理解和瞭解一個自己活動範圍之外的人時,總顯得有些生硬和笨拙。音符凌亂地飄散著,我到現在才聽出G大調有多悲傷……
漸漸地,我成了漂浮在自築城裡一隻飄蕩的風箏,哪裡有風就向著哪個方向飛。天空總是那麼高遠,每朵雲兒都渴望飛翔。風箏有一天可以掙脫細線飛越藍天的是嗎?那它該落向何方……G大調,在沒有聲音的心間迴盪,純純的,很悲傷。我們好像被流放了一樣,你朝右,我向左,然後,沒有然後。
哆,囁,咪,發,唆,啦,唏,還是會回到哆。我們像是繞著一個圓圈走,一樣的速度,不一樣的表情,不知道是你追趕我,還是我在追趕你的步伐,只是只是,你趕不上我,我也追不上你……
我想起了旋轉木馬,一圈一圈轉啊轉,好像沒有悲傷,其實最最悲傷,明明你就在前面,可是我怎麼也夠不著。我們都想過有一天會分開,只是你沒有想過會這麼快,只是我沒想過會這麼生痛和蒼白。原來原來,你我都不懂得怎麼去愛。
勾過的小指,你還記得它們的長短嗎?你說過你的短我的長,拉起來就快要滑掉,於是我用力,你就笑,怎麼甩也甩不掉。18年的友情,見證了所有的滄桑和繁華,只是我們還在學著長大,學著分開以後怎麼不怕憂傷……
G大調,天使降臨在水中央,在這麼柔軟的陰天,灰色的背景牆,迷戀著灰色的影子,孤單像一隻流浪的貓,躲在暗牆角,不停地喵。
G大調,沒有人經過我家門前,你不再找我聊天,雨就要下了,對面屋頂的瓦片要唱歌了,雲朵都飛得很低很低,每一粒塵埃都渴望自由。
G大調,沉默是流星破碎在水中的倒影,是煙花的謝幕,還是迎風流淚的那一抹潮濕而寂靜的琴鍵……
流年在G大調迴旋中離散,掠過我們天真的臉龐,我在這個雨季裡穿行,人影重重疊疊地過濾,一些被隱去,一些被留下。
血液和骨骸,神經和皮膚,厚厚的棉衣裡厚厚的絨衫,明明是有質量的兩個人,還是被季風一吹就散,散落在地上的,只剩G大調的悲傷……
四季風景在我的窗前懸掛
人海漲落在我的心裡變化
流轉的時光
褪色的過往
歲月有著不動聲色的力量
四季風景在我的窗前懸掛
人海漲落在我的心裡變化
當曲終人散場
我終於聽懂g大調有多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