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一位老人。皮膚黝黑,很瘦,我看見他胳膊上鮮明的血管和明顯的魚鱗似的皺紋,他穿著老式的襯衫,好像已經洗了好多次了,能從縫細中隱隱約約特出他的身軀。老人帶著草帽,仔細看時發現那草帽的邊緣已有兩個洞了。老人右手拿著五毛錢,還有幾顆一角錢銅子,不時翻騰著它們。在他的右手邊,有一個編織袋,不是很滿。
我怔住了,看他慢慢左右搖動的腦袋,開始認為他是“算卦的”、“江湖騙子”,又看他摸了摸編織袋,又聯想他是“拍花的”。我大窘,索性“騰”地起身,走到門前,利索地把門反鎖了起來。
正值三伏天,整個世界都被禁錮在熱、悶、焦躁之中。柳樹無精打采的垂下頭,柏油路像是要裂開似的。只有那無聊的蒼蠅,饒有興趣地在垃圾箱進進出出。
而此處正是陰涼所在。6層的住宅樓遮住了灼熱的陽光。
老人於是就選在這裡坐著。他弓著瘦弱的脊背,向左右看著偶而過往的人以及車輛。他不說話,只是不時用極小的聲音“哎呀”“哎呀”的歎惜。他那編織袋裡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動。
我感到我原來的想法不對,因為他總是擺弄手中的那區區幾毛錢,而且還是那們珍惜它。
他是無子無女的老人,沒有錢回家?
我很快又開始同情他了,認為他是回家沒錢坐車了。我想前去和他談心,但又怕他真是拍花的而傷害我;我想出去給他10元錢,但又怕傷害了他的自尊心,還怕他是所謂的“乞丐富翁”。想著想著我又擔憂起來。連出去買ice-cream的勇氣都沒有了——我怕一旦我出去就被他拍進編織袋……
我想了好多,越來越怛憂,害怕。
轉眼間兩個小時過去,太陽漸漸移動,原來的陰涼現在也被陽光佔領了。老人感應了這些,緩緩的起身,然後轉身拿起編織袋,攥緊右手——生怕手中的硬幣滑落。這是他極不自然的回頭掃視,眼睛不斷動彈,似乎在找什麼——大概是怕落下什麼罷。他看了好一會,才又不自然的轉回去脖子,蹣跚地向別處走去。
這時我看清他穿的是捂腳的黑布鞋……
我發現我變了,變得走向了極端。行為和內心演變成了兩個相對的極端。明明心中想著要幫助老人,去心中想了太多,顧慮太多本不應在我這個年齡所想的事。
是社會在變?還是人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