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呢?——是有人偷了他們罷:那是誰?又藏在何處呢?是他們自己逃走了罷:現在又到了哪裡呢?
時間,是個亙古不變的話題。抬頭望滿天星斗,想茫茫宇宙,能變成今日這般模樣又何止千年,它們慢慢地,不急不緩,在宇宙裡寫出時間這部巨著。是啊,好久了,好久了。可是作為一個小小的人,我們沒有星的魄力,擁有的光陰也不過是短暫一瞬而已,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揮霍,時間無論何時何地,都在不動聲色地溜走。難怪有人說“流年”以稱時光,這兩個字真好,光陰荏苒,流動過去的時候,是澗戶不見人,紛紛且開落。
我想起父親。
那日無意翻相冊,卻隨手翻到父親年輕時的照片,那時的父親也比我大不了幾歲,眉宇間帶著少年人的狂放與不羈。還有兩個同齡人,一左一右。“爸,看,我找到了什麼!”父親回過頭,接過照片:“是這張照片。找了好多次,都沒找到,不想今天被你找到了。”父親頓頓,“那時我也是上初中,那兩個是我的好哥們兒,那是照相的都少來我們這鄉間,那次來了,還是我們三個湊錢請他拍的呢。”父親眼裡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情,輕輕歎了口氣:“現在都天各一方啦,都不知散到哪兒去了。”昏暗的燈光下,父親的白髮被照得發亮,神情更顯得落寞。是啊,真快,我無法想像當初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白髮蒼蒼,可是分明,時光在他的臉上刻下了皺紋,歲月在他的笑裡寫上了滄桑。
父親說,我想回學校去看看,或許還有從前的痕跡。父親給我講他年輕時候的故事,那些回憶,也早已沉澱成黑白的默片,不變的只有從前少年明媚的笑,還有在陽光下揮灑過的汗水。人們常歎物是人非,可如果,連物都非了呢?也許真的像歌裡唱的那樣,我們回不到昨天。
他有第一根白髮的時候,我們要拔掉,他不讓,他說,不能拔,拔一根要白十根的,我頭髮都白了,你們怎麼辦啊。他是笑著說這句話的,語調中有些幽默的意味。我們卻信了,也不拔了,我們,不想他那麼快的老去。現在想來,卻隱隱地有些心酸,我們,怎麼擋得住流年似水呢?
他指著初中畢業照跟我說,這個已經考研了,這個更了不得,在國務院。最後他笑,都過得很好啊,好像只有我忙忙碌碌一事無成了啊。要是能回去,多好。他看看我和弟弟:但是我也不後悔啊。現在啊,我只希望你們倆能有出息,將來過得好,就什麼也不求了啊。
只希望你們倆能有出息,將來過得好,就什麼也不求了啊。我忽然想流淚。在歲月混沌的光芒裡,他確是越來越蒼老了,可是時光呢?年輕呢?都去哪兒了呢?時間,真的,只是單行線,決絕堅定,無法反抗,就像流水,不會西歸。
那天我聽歌,看書,記住一句古詞,一句歌詞。一句是“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一句是“柴米油鹽半輩子,轉眼只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原來,那些發黃的照片和古老的信,兒時的玩伴和黑白色的記憶,只是驚醒了過去歲月中的紅櫻桃與綠芭蕉,他們,只有守著回憶,拋去少年的青澀與任性,用年輕把我們托舉起來,直至我們忘記,他們也曾年輕過。
初二:周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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