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富人問一個牧童:“你如此辛苦,牧馬、放羊,是為了什麼呢?”牧童說:“為了賺錢呀!”富人又問:“賺錢來做什麼?”牧童笑;“賺了錢攢著,長大了就可以娶媳婦,生孩子。”富人又問:“那你生了孩子,又讓他做什麼?”牧童一愣,“當然是放羊。”富人搖搖頭:“反正都是放羊,你何必那麼辛苦?”
如若是我,我一定會再問富人一句:你整天忙碌,開會,忍受那長久的單調;喝酒,頂著那刺鼻的辛辣,不也是為了賺錢嗎?
我們都沒有權利去替別人惋惜。當你駕車穿越城市的燈紅酒綠,是誰辜負了那一夜的星辰?當你守著嗡嗡得空調,是誰遺忘了那山頂上翻騰的花海?月光,蟲鳴,閃爍的螢火;麥浪,花香,淺淺的溪流;落日,驕陽,策馬揚帆……
那些我們遺忘的,背棄的,在寂寞的深夜裡,如擰不緊的水龍頭,是誰聽到了,那聲聲得空響?是誰肯回一回首,發現那些,我們都曾擁有?迷失了,誰又做到了只揮一揮衣袖?
站在教堂裡,沒有風,頭髮輕輕伏下來,迷了眼。天空有鴿子飛過的聲音,潔白的翅膀是否剪碎了陽光?耳邊響起唱詩班孩子明亮的歌聲,竟震落了身上細碎的塵埃。我本不信神,亦不信耶穌,只是那一刻,當微笑溢滿了雙眼,我雙手合十……
沒有去拉薩的老人們十步一叩首的虔誠,沒有那雲霧中傳出的蕩盡凡塵的鐘聲只有鉛華過後的寧靜,如在泥土中抽出的芽,某一日,突的忘了破土而出的艱辛,就那麼枕著風,和著陽光,輕聲歌唱。
原來,那些遺憾、惋惜的從未遠去。挽起衣袖,抖一抖手,就看到滿袖的寧靜撒了一地,一陣叮咚碎響……
“輕輕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不會放棄我們的追逐,那樣的追逐我們追了半年,哪捨得放下?只是當夜風襲來,我們可以著一件長衫,點一柄紅蠟,置一杯綠茶。月光如水,綠茶沉浮,舒展,彌滿半室馨香。耳邊便也響起兒時那汗涔涔的聲音:
你弄髒了我的白裙子,我不要和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