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邋遢的人,不喜歡把學校發給的學生證掛在胸前,有時直接忘帶。想來便是我寫這篇文章的源了。
每天都要和老人見面,一天六次。我每天進出校門的時候他就坐在那,老人是學校的門衛。老人的工作是每天檢查學生證。學生每天進校時都得把學生證給老人看。若忘了帶,就會聽到他講,下一次把學生證帶上,記住!老人不是很嚴格,不像以前的門衛那樣,不帶證就不讓學生進學校。而且老人年紀大了,進門學生多起來時便可混大流進去。我便是這樣的強者.看到人一多我就會悄悄溜門,有時老人看到亦是沒辦法。老人見我飛奔的身影,只能在後面加上一句,下一次把學生證帶上,記住。我是不會回頭了,逃過的時候我心裡暗喜。
老人第一次讓我產生印記是他對我講出,回家多吃些飯,看孩子瘦的!當時我正和幾個同學一起回家。同學說,你認識他!我說不認識。本想說那老人些什麼,念他也是好心,沒說。心裡時起尷尬。我後來才知道那尷尬不是對老人。
四月的天氣漸漸變好,人心情也暢快。高中的冷天是最難忍的了。這種感覺四月會有。暖和的春風和明媚的陽光會讓一切陰鬱都消失。
“你幹什麼嘛!”老人抓住我手時我不覺叫出。響午,一個人走出學校時,晃蕩的手突然給人抓住,回頭看到是一看門老頭。我當時真是太覺惡惑了。
“你是高三的吧!怎麼才回家?”
“不,我是高二的。”
我臉上再也無法掛上任何表情。
“哦,我以為你是……”
離去的時候老人還在說社什麼。我困惑的快要崩潰。
大人們的事真要過很久才會明白。回到家我把這事說出,媽媽只是微笑。還說,也許老人只是關心你呀!我無以言對。
夢還是做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要你做噩夢。我夢見在敬老院裡,無數老人向我走來。我想跑,可雙腿不聽使。老人把白鬍子,白頭髮,老去的皮膚全都按到我身上。我大哭起來。夢是在哭聲中醒了。我坐起來,淚水劃下,皮膚上有淚的餘溫。失眠,我憎恨那天,那夢。
第一次和別人說自己長大時,我就再未在別人面前流過一滴淚。可惜這個世界好似總得讓人流那麼些。每當我要睡未睡時,眼角會劃下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淚水。或是老天要懲罰我心太硬了,我這樣想。何時又想看些<聖經>來啟示我所犯下的不知道名字的罪。
老人的事已震動了我,再想讓我走近他是不可能了。以後,每一次我進校門時總把證遠遠擺動,然後在離他最遠的距離走進學校。我實在不想讓那事再發生。
那天,老人又和我講話了。
“怎麼穿怎麼少?回去多穿些衣服。”不覺中我還是走近了他。而且他又和我講話了。
“啊。”我真不能說出什麼。心在大步走很遠時才平靜下來。我當時真想讓他明白,不要和我說話了。可惜自己的腳不聽使地讓我離開。事情還是繼續。
轉眼我最愛的四月又過去。天氣變化大起來,忽冷忽熱的真叫人受不了。
“你喝嗎?”看到老人手中的類似於可樂的易拉罐,我差點要暈掉。
“不喝。”離去的時候我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我想跟他講,你這就叫騷擾。
……
“你今天心情很好呀!”
“是麼。”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積聚我全部怒氣於眼球向他射去。
“那就上學去吧。”他在笑!我看的很清。多少次我不看老人的臉只因為我不想看他說話時的神情。我斷定他臉上沒有什麼值得我看的,他比我大幾十歲,怎麼也不會有我認真看他臉的理由。而且我甚至懷疑過他是不是有精神病的,我曾不敢看他的臉。他在笑,我看到了他的笑容,腳是不自覺讓我離開了。走了幾米又想對老人說些什麼,終是沒有回頭。同學又在旁邊講,那老人老和你說話。於是尷尬又起。
故事卻結束了,或者說告於段落。何時那老人便消失了。
有時真不知道自己是這樣一個人。在看到老人的笑臉後,居然有種想讓他再和我說話的想法,可每天進校門時腳又總讓我快快離開,甚至還有過溜門。我總是想老人又問我,穿怎麼少冷嗎?然後我向老人說聲謝謝。可老人是離開了。或是安享晚年了,或是別的原因。總之那老人和我的故事是沒有了。或者是告於段落,我這麼想。
曾在老人離開幾天後想起他,我那時不笑了。後來還做了個夢。
我夢見小時候爺爺抱著我。和我說笑。爺爺教我童謠,小朋友,愛敬老。見老人,說您好……我夢見那老人突然變成正在教我童謠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