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下雪了。
走出帳篷,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一陣北風席捲,白草被刮得折斷了,雪又大了,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它從玉宇蒼穹中飄飄灑灑、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晶瑩如玉、潔白無暇。它們劃著明亮的雪道兒,爭著從天空撲向大地的懷抱。大地還沒來得及將它們隱藏,更多的雪粒又落在地上。難道是一夜間忽然刮起了春風,為何一棵棵樹上都花團錦簇,似乎是千樹萬樹潔白的梨花鬥艷盛開。
浩瀚的沙海,冰雪遍地;雪壓冬雲,濃重稠密,雪雖暫停,但看來天氣不會在短期內好轉。雪花飄散進入珠簾,沾濕了羅幕,剛才聽說將軍和都護都拉不開弓,都覺得鐵衣太寒冷,難以穿上。那戍邊的將士可好?恐怕穿上狐裘也不溫暖,織錦做成的被子也覺得單薄吧。思緒逐漸越飄越遠。
回神的時候,似乎已經過了好久。一抬頭,正好看見武兄朝這兒走來,“宴會開始了,怎麼還不進去?難不成想是市當雪人的滋味?”武兄說話還是這麼幽默,卻也包含著濃濃的關心。我點了點頭,隨他走進去。
宴會很盡興。在軍中主帥所居的營帳裡擺設酒宴,給武兄餞行,胡琴琵琶與羌笛奏出了熱烈歡快的樂曲。傍晚在轅門外,紛紛大雪飄落,這時看見一個奇異景象:儘管風刮得挺猛,轅門上的紅旗卻一動也不動──它已被冰雪凍結了。而那白雪為背景上的鮮紅一點,那冷色基調的世界上的一星暖色,反襯得整個境界更潔白,更寒冷;那雪花亂飛的空中不動的物象,又襯得整個世界更加生動。
幾天後。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送客送到輪台東門。大雪封山,路可怎麼走啊!路轉峰回,行人消失在雪地裡,詩人還在深情地目送。儘管依依不捨,畢竟是分手的時候了。再一次握手、擁抱,千言萬語只有一句:“武兄,保重!”你翻身上馬,揮一揮衣袖,道別。山嶺迂迴,道路曲折,看不見您的身影,雪地上只留下馬走過的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