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敦煌神廟裡的一個小精靈,不是什麼出名的人物。自漢末建年間神廟始建到成歷代長老就把我揉作燈芯,點亮星星之火在溫暖的微光下,我沉睡了。
忽然有一天,我揉了揉睡眼醒了過來。才發現原來我已經睡了兩千多年。眼前橫躺著一位形容枯槁顏色青白的老頭,顯得很慈祥,可是延續他生命的好像也只剩輕微的鼻息了。沒過多久。那位老頭圓寂了。此後由一個山西逃到這裡來的老農民接管這裡。起初他來時沒怎麼注意他,上代主持覺得他老實,幾經周折讓他掌管在許多年後堪稱國最燦爛的文化寶庫。後來泥土與木頭再加上文化凝結成的塔倒掉了。他把我掛在自己的禪室中,他竟把我睡的燈給拿了。在微光中刻文隱現:敦煌莫高窟始建於漢末建安年間經歷**代長老。
已而二千年來,敦煌文化日臻完善。哪知有一天,一個黃發藍眼睛的老頭,不應該說上妖怪,找到了憨厚的他,用一席怪調與老道交談,又來了幾輛牛車,最後佈滿花紋的瓷器與絲綢經卷被捆在了牛車上從此流入他人,那是幾千年來佛教的精髓啊!我的鼓膜在轟鳴,聽到了幾聲沉重的歎息,當妖怪付了老道應得的回報以後我才猛然大悟。連忙叫憾,但無論我大聲音再怎樣的大,也挽回不了他的背影。老道送了一程以後,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如今怎能拿這些國粹說賣就賣!還沒問過我這聖燈芯精靈呢!直到喉嚨發痛,痰上佈滿鮮紅的血絲,這位老道依然那樣憨厚的笑著,在黃昏的燈中,笑的那般知足,卻讓我鄙視之
極,我無可奈何,只能無住搖頭,淚潸然而下。
王道士買來幾桶石灰朝壁畫上抹,我奮力的伸出手,試圖拽住他,但是怎麼也做不到,牆壁開始斑駁白色給那些奪目的色彩遮住了面紗,我熄滅了火罷工了!老道傻傻地用另一盞燈點燃了我。微微的光又顯現出來,繼續刷白了牆,儘管石灰再怎樣的白,在這樣博大的文化面前都已顯得污濁不堪,對於這樣焚琴煮鶴的老道來說,是應該被我精靈一鄙的,或者他根本就不能用上”鄙視”而字。
牛車越來越多,妖怪越來越多,我欲語無言,欲哭無淚,若我的吶喊還能喚起他的良知的話終究是一個農民。脫不了憨厚老實,拖不了想富的慾望,即便他停下了又能怎樣,難道那些怪物就不會自己動手去搶嗎?
諾大的文物寶庫就這樣的流失,我終不再忍耐,也不選擇吶喊,某個夜裡廟起火了,我從新看見火光,照亮那一座不朽的石像,火滅了,我的身體,我的靈魂隨著倒掉碎片一併融入了敦煌本潔淨的泥土中,因為我不堪濁。
凡有幸讀到我精靈心聲的人在燈座上用梵文刻上哪個可以口笑做罪的名字。他姓”王”自不是王重陽”它”是王圓篆。
二千多年,敦煌的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