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看著那月亮嗎?
很大,很圓,很亮,對不對?是啊,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十年來,都沒變過。真的很大,真的很圓,真的很亮,真的很無情。
月光灑下來了,灑在我身上,很冷。你呢,她有沒有灑在千里之外的你的身上?
冷嗎?
不冷,有草遮著。
也對,好久沒去短松岡了,一定長了很多草吧。我想下次去的時候可能找不到了,這可怎好?沒事,我認得出你。
也對,不,你一定認不出我。我現在啊,灰頭灰臉,滿頭都是白頭髮,你一定認不出。十年了,太長了。
該睡了。
這裡,不是。這些熟悉的景象,我在做夢嗎?我真的只是在做夢嗎?
回來了,回來了,這裡!
我看見了,那扇小軒窗,那抹倩影。
轉身。
是你。
是你。
我說不出話了,我原本有一大堆話要說給你聽的,可是現在。你也是嗎?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不要哭!別哭,好嗎?
你不也是嗎?
摸摸臉上,才發現,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了一千行。
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怎麼回事?家呢?夫人呢?在哪裡?
看向窗外,月亮還是很大,很圓,很亮。
真的,只是在做夢嗎。
睡不著了,睡不著了,心理有東西頂著,不舒服,睡不著。
你想知道嗎?我寫給你。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