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不是樹,不是花,它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葉子。 它在路邊,那是一條狹窄的街道,綠化相當可憐,灰色的隔牆黑色的馬路,灰色的天空黑色的煙,我下一句要說的不是它的存在給這條實在沒什麼特點的馬路增添了一抹綠色,而是那葉子它本身也與周圍所同化——變成了一種壓抑的灰色。 它在一個不到半平米大、半米高的花池中,在那一小方貧瘠的土壤中悄悄地存在著,存在著存在著,它沒有校園裡那些葉子的熱情,校園那些葉子,蓬蓬勃勃的生長,滿懷新生機的綠意卻被園藝剪一下裁去,但還是不甘心的向上生長著,蓬蓬勃勃,正如那莘莘學子,歷經修剪卻生機仍在,備受洗禮而漸臻成熟。 這些葉子不一樣,它靜止著,彷彿是從創世以來就在那裡,從來都沒有變過的一尊雕塑,沒有生命的,停滯的。 它在這裡被所有人忽視,沒有人有關注他的閒情雅致,因為我們實在看不出它有什麼用處來,它未曾傾吐過芬芳未曾點綴過街巷。說到這一點,行道樹是幸福的,他們在最難熬的黑暗中咬牙忍受苦難的時候,心裡想著自己有如此多的同伴,多少棵樹手拉手,輕輕唱著悲傷的歌,心中充滿希冀地、為實現那自身價值而迎接黎明。 葉子也是有同伴的,可是它囿於這一小個花池,它看不到,看不到呀!煢煢孑立,心中充滿對未來的迷惘和對自身價值的懷疑,發不出嘶啞吶喊,流不出帶血的眼淚,它就這麼靜默著,靜默著。 久了久了,它也就麻木了,自己被污濁的世界所同化,真的變成一座了無生機的雕塑,它累了,它甘於平凡與狹隘,又不想甘於平凡與狹隘,最終不得不甘於平凡和狹隘。 現在若是給予它名為“希望”的救贖,那對用絕望外殼保護自己的它,該是致命的打擊吧! 葉子,你累了麼?葉子,你什麼時候能夠重歸泥土? 可孰知,停滯就是死亡,人云亦云總會丟掉自我。 這大概是命運罷,世間的事物,有哪個能夠脫離塵世洪流,靜止在時間之外呢?個性不再,就滅亡罷。 我用沾滿泥土的雙手,捧起這被遺棄的一簇,世界上,不知還有多少。 那叢葉子依舊在那裡,它在哭?在笑?在思考?還是僵硬地就那麼靜靜地待著?沒人知曉。 葉子啊,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