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記憶深處摸索,劃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仍然被整片黑暗籠罩著。深深的黑夜模糊了時間與空間,也模糊了夢境與現實,清晰的只有那張在沉靜火光下少女的容顏,鼻尖便無由的酸楚起來。
婕踩著小碎步向我奔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紅撲撲的小臉剎顯可人,然脖頸下,手臂上的大大小小猶如蝴蝶斑點的印記洩露了她的身體狀況。她拉著我跑到山坡上,只見滿山的杜鵑花在纏綿的雨裡紅著,簌簌落落,落不完地落,紅不完地紅。一陣風過,耳邊恍惚聽見一串小小的音符,不成腔,像簷前鐵馬的叮噹。回過頭去,纖纖的葉子像鳳尾草,黑色剪影零零落落顫動著。婕望著這一幕醉人的畫面,感歎道:“媽,我好想永遠擁有這一切,和你一起擁有。”
少女的心曲總是詩,雨季中少女的心思更顯細膩憂鬱。兒時的堅強獨立已是我成為一個不輕易落淚的女孩,太多的壓抑積蓄胸口。不料婕短短的一句話,讓我多年來壘起的圍牆轟然崩塌:“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生命是一場幻覺,可是我希望你勇敢,心裡不舒服,眼淚是一種釋然。”是雨季來的太快嗎?還是婕這一句簡短的言語?不,是因為多年的相交對彼此的互相瞭解。
婕病了,很嚴重的紅斑性狼瘡。在明亮蒼白的看護病房裡。婕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天花板。我靜坐在旁,雙手緊握住她的。這一刻,她笑了,笑容是那麼的璀璨,那麼的絢爛,而在微笑的同時,眼角溢出一連串液體。婕是帶著笑容離開的,她走是對我說了一句話:“下輩子我還會找到你的!”
在婕瞌眼裡區的那個冬天,氣溫寒冷異常,彷彿是他黯然消逝的身影,帶走了所有的溫度,而從我眼角不經意溢出的淚,也迅速在心裡結冰。
婕:你在天際的那頭可好?是否在天堂裡凝望著我?祝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