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一個人,一個形象差極,談吐絲毫不注意的人,他的父親是農民,母親在窯廠,他的家境可謂實在不好。上初一那年,他因考取了他鄉中學的第一名,而被錄取到了市中學,條件是免除一切費用。你認為他是一個怎樣一個人戴著方眼鏡,手裡拿著幾本輔導書,文縐縐地:不,他會省下錢不買任何書,他寧願能多吃一點飯,有能力去投入到新生活鬥爭中去。他衣服不多,連校服都很髒很髒,他的鞋哪會是什麼「阿迪」「nike」,只有二十元錢,不知縫補了多少次。同學們瞧不起他,我起初也瞧不起他,瞧不起他穿的破,瞧不起一切的一切。
高一沒幾個月我們?分在了一個小組中,我是從縣裡憑著自己的實力考到市中學來的,本身便有傲氣,而我從縣裡憑著自己的實力考到市中學來的,本身便有傲氣,而我又仍帶著那種不屑的感覺與他對桌,漸漸地卻對他大為改觀,漸漸地也叫慣了他「組長」,習慣了在自己吃零食時分他一些,習慣了他的不拘小節,習慣了他的為班級服務,習慣了他完成作業後便自娛自樂,但成績照樣優異;看課外書時的專注神情。或許有些晚,但或許並不晚,他身上居然有那麼多的閃光點。以前他喊我「女神」,因為我身上有太多他所沒有的東西,我有漂亮的臉蛋,我有苗條的身材,我有富裕的家庭,我有整天陪伴我左右的父母,我有一個大的樓房。可現在我發現這些真的沒有多少現實意義,等你老了,你不可能再容顏依舊等你大了,你不可能一直伴於父母身旁,你遲早有一天要獨立生活,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你可以永遠依賴。我有的這些他沒有,他也沒必要擁有,而他所擁有的,才是值得一生擁有的。
我體育不好,但這並非我從小便不好,我可是從小學一年級參加運動會拿獎的,我才知道是荒廢了,因為我有值得我依賴的父母,我這時瘦高的身材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倒不如他,那個意志頑強,有些胖,個子矮小的他。高中以後,每天跑操成為我最恐懼的事情,清晨那個令我害怕的事情便撞擊我的大腦。有一次,天氣有點熱,跑到第三圈時,我又要放棄了,可他在我旁邊繫了個鞋帶後朝我說:「女神,加油啊,咱得有激情啊!」他又扭著他那有點胖並且矮小的身軀衝了上去。激情,我從那時才發現,多久了,我竟忽略了這個詞。那麼多年,我對生活的激情去哪了?我早晨一起床便板著臉,對父母,對同學,而他,一大早進教室卻還能在哼唱「路在腳下」;我會為黃豆般大小的小事較真好久,而他卻可以表現十分大氣,榮辱不驚。我對生活的激情啊!
如今,我更加迷惘,我身體裡有信念。可因為我有漂亮的容貌,無數人的讚許,父母的呵護,富裕的家庭,我才發現我竟然成熟地這麼晚。我才開始想到死亡這件恐怖的事情,每每想起都有一身冷汗,我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像是遇到了我人生中最難跨過的一道坎,而這到坎積累而成的原因不就是那些所謂的優點嗎?我現在所想的,他必早已想明白了吧!可能是在他七歲或許九歲,或是他被市中學所錄取時,他會對命運感到不公,的確不公,太不公了,可他說他還有夢想,他喜歡他們村。他有一顆樂觀積極向上的心,而我現在發現我缺乏這些。
空閒時,我與他談過一上午關於「未來」關於「人生」的問題,我問他為何整天這麼樂觀,沒有煩心事,他說他本身便沒有。或許是他比一般人成熟,或者說懂得一些事更早吧。但他偶爾也會有煩心事,因為他在窯廠裡苦幹的母親,因為他曾考差一次試,可他本子上寫下這樣一句話:我之所以考試失利,是因為我是人,不是神。
課間,我出門只看見他一隻腳踩在台階上,在深思,說實話那個姿勢真的很可笑,來來往往的學生也很多,可他卻不動聲色,我沒有忍心去打擾他,只在他身邊擦過時,感到有股堅定的力量。他不是神,只是出身窮困的他,從小便開始獨立,他不是神,只是從小便隨著父親種地,他真切地感受到「背灼炎天光」的辛酸,而我們,別說種地了,就是踏上農村那一寸潮濕土地的也沒有幾個,他不是神,只是比你,比我早些懂得了許多,他對生活永遠抱有滿腔熱情。他說,他家的棉花結果了,他說他母親的工資又被欠了好幾個月卻還沒發,他說,他愛他們村。正是他們村,他才不能與我們享受,而也正是他們村,才有現在的他。不要瞧不起他,你不如他。
如果你還想生存下去,還想繼續拚搏下去的話,就要好好地,勇敢地活下去,大踏步的行走。生活不是簡單的生存與活著,生活是一門藝術,在你還沒有完全理解生活時,請看看他吧,正如他名字中所帶有的「樂」字那樣,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不管你在什麼處境下,都能很好地生活,要有最樸素的生活與最偉大的夢想,即便明天路遙馬亡。
我是一名正在奮鬥的高中生,把這篇文章獻給正在奮鬥的任何一個人,也獻給自己,不要忘記你要對他永遠充滿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