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消逝,千年前那一縷遊魂依舊帶著淚水,帶著歎息,彈奏那彷彿來自無盡深空中的曲子。只是何時會停,無人知曉。
馬蹄踏起,塵土飛揚,那洛陽城的大街上,一隊人馬在兩旁人的目光中漸漸駛出.被官兵攔住的熙熙攘攘的人們,或是投去羨慕的目光,或是不屑,在酒樓裡喝著悶酒,或是大聲叫喊,流露出止不住的仰慕之情……
我見一切盡收眼底,坐在馬上顛簸著向前,謙遜地向著路人露出微笑,心中卻鄙夷:如此鄙陋之人怎能和嵇康先生相比.
踏著夕陽我到了,對面是一扇佈滿青苔的門。
我縱身一躍,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雙腳落地,金色華服在風中簌簌作響。
輕叩門扉,久久無人回應,只傳來沉重的打鐵聲。
無奈只得推門而入,雙手抱拳:
“先生,吾鍾會今前來拜訪。”
“滋……滋”那發紅的鐵塊,在水中發出尖銳的笑聲,似在示威,似在嘲諷。
我表情僵住,心中怒意恆生,彷彿隨時炸開。
我將它壓住,再次開口。
一切彷彿從未發生。他依舊不理,如天邊平靜的血色夕陽。
再次望向眼前之人,他一手持錘,一手握鉗,斑駁的頭髮在風中飄著,眉宇間透著正氣,樸素的衣著卻掩蓋不住他滿身才氣,還有那手上厚厚的老繭……
我轉身離去,打鐵聲停了下來。
“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
“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也許,終究不是一路人……
二
時光支離破碎,卻又再次重組。
我一身素衣,站在人群當中。鮮紅的旗子在風中掙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冷冽,從骨子裡透到心裡。當日不屑的,仰慕的,喝酒的,此時目光都帶著惋惜,憤怒。他們望向刑場中央。沒有歡呼,沒有叫喝,只有沉重。
那是嵇康!
“且慢。”他拿來琴,盤膝而坐,擼起袖子,雙手輕撥。
琴聲響起,蕩氣迴腸,響徹天際。如馬蹄飛揚聲,瀑布轟鳴聲,卻又如曲折的溪流,輕捻於指尖,流淌於心靈深處,琴聲透著滄桑,帶著悲哀,彷彿從遠方來,又要到遠方去……
他一邊彈,一邊落淚,淚珠被琴弦分割,又重新聚合。風輕輕擺弄他早已凌亂的頭髮,它依舊斑駁,眉宇間的正氣依在,只是多了一絲悲涼,手上的老繭依在,才氣依在,只是——布衣變成了囚服。
我轉過身去,朝人群外走開。今天的夕陽特別的紅,詭異,令人心寒。
他暢懷大笑,琴聲斷,然後……人頭落地。
我止住腳問,為了什麼。
“我有你們所沒有的,看到你們所看不到的”聲音彷彿從遙遠深空中傳來。
三
夢醒時分,往昔不再。
我輕抹眼角的淚,那放光的雙眸時時浮現在腦海中,耳中依舊充斥著那不羈的笑聲。我,徹夜難眠。
我和你擦肩而過,你帶著琴聲,帶著淚水向前,我回首,久久凝視……那前方的路,是光明之所在。
——後記
高一:蔡友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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