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是名畫,人是名人。
靜夜裡,我扭亮窗前的檯燈,柔和的光線驅散了滿室的黑暗,也照亮了一位西方女子的臉龐。抬頭一看,掛在眼前的是那幅聞名遐邇的名畫《蒙娜麗莎》。
說來真有意思,不知為何,我對這幅含蓄雋永的傳世名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女主人公那迷人的微笑,總如一個遙遠但清晰的畫面展現在我的眼前。不為打發時間,也不為考古研究,好像只是為了“看”這個平實的字眼,於是,我想融入這個終成永恆的意境之中。
漸漸地,著迷的我竟發現這位意大利女子的神態在不同氣氛中可以產生微妙的變化。或許是逼真的畫像容易產生視覺誤差,但你又不能不承認它的玄妙。
我心慌意亂,為了發洩,我無聊地撕起了紙片。無意之中,突然看見蒙娜麗莎譏嘲冷漠地打量著氣呼呼的我,似乎在笑我愚昧無知,這情景讓我足足癡了半晌。待走近細看時,她又笑成原先溫柔美麗的模樣。
還有一回,我坐在窗前讀《巴喬風采依舊》,當讀到巴喬在法國世界盃上射失點球,悲痛地捫心自問時,出於習慣,我又望了望蒙娜麗莎。這時,她的眼眸中好像盛滿了憂傷,難道她也為英雄的失足和無奈而潸然淚下嗎?一陣清風吹來,憂傷又隨風而逝,只剩下夢境般的疑惑:為什麼已定格的面孔能夠展示出如此多變的表情呢?恐怕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奇妙之作往往能產生令人捉摸不透的心靈感應吧。儘管畫中的謎團令人費解,我始終堅信,此畫是一種清爽中的縹緲,而不是阻隔中的含糊。
家中擺有《蒙娜麗莎》,就等於藏了一門包羅萬象的綜合學問。欣賞《蒙娜麗莎》要有耐性,更需要一顆能與過去和現在相通的心。過慣了喧囂浮躁的都市生活,看到了太多花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面,是無法讀懂這笑的內涵的。任何簡單、隨意,甚至粗略地注視、觀望,都只能讓其中的美成為過眼煙雲,它根本不會永駐心田。這如同品茶,外在的樸素、典雅凝聚著內在的厚重和滄桑。初識蒙娜麗莎,陌生茫然之間,會有點“色清而味甘,微香而小苦”的感覺。唯有望穿時光的屏障,在忘我的境界裡靜靜地觀賞,細細地品味,才能讓她的目光秋水般浸入你的雙眸,滋潤你的心靈。
寧靜的夏夜,蒙娜麗莎可以在你的耳邊輕輕地訴說她那如煙似霧的鄉愁。朦朧
的月光中,靜默的她似乎揮手間便帶來了清涼的海風與撲鼻的花香,為你孤寂的心房升起一輪明月。溫馨的冬夜,與蒙娜麗莎來一場溫柔且浪漫的燭光邀約,閃爍的燭光中,一個是活生生的青年,另一個卻是凝固在畫板上的生命,是一件滄桑無語的藝術精品,兩者之間既是如此貼近,又是那麼遙遠。無論怎樣,人和物的共同空間都因溝通、相連而顯得寬敞無比,也許這就是與《蒙娜麗莎》獨處的妙處吧。
選擇一幅好畫佈置家居的環境,實際上是為自己的精神家園營造一方寄放靈魂的淨土,聊以自慰被現代生活腐化了的心靈。《蒙娜麗莎》以它獨特的藝術視角帶領我們走進文藝復興時代,領略歷史的塵煙和文化的積澱。醉心其中,不知不覺也被那綺麗的神韻浸潤了身心,有的是一份返璞歸真的愉快。
在敏感豁達的人心中,這幅畫是一個不老的感受,是一片倒映著感悟的詩行與遐想的無邊的風月。面對依舊含笑不語的蒙娜麗莎,我期待著她的靈魂能成為我生命中永遠的燭照,讓這足以回味百年的微笑來感召自己,並以此來延續自己一生的藝術情懷。正如秋雨先生所說:“期待構成了美麗和善良的生命線。”驀地,我發現,在自己看似淺顯的生命中,已經有了一泓寧靜、一脈溫馨的印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