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黃土地
土地,泛著斑駁的倩影,在歷史的年輪裡穿梭,奔不盡的黃河水灌注著她生生不息。在秦磚漢瓦的圖騰裡,演繹刀光劍影;在改朝換代的興亡中,肩負民族使命;在外強侵略的抗禦中,鋪就勝利希冀。
那年,我出生了
在愛與恨的交織中誕生,柔情與悲憫是幼時的感念。一路隨親人奔跑,在槍林彈雨中還保留生的信念。那時,親人的臉色蒼白,雙手冰涼;而我在母親的懷抱裡卻是溫暖的。那時,不懂得珍惜,僅為我留下的半個窩窩頭,卻被我覺得生硬把它扔到了地上,但沒有挨罵;而他們不知從哪裡又為我找到一點食物,塞到嘴裡,有一種泥土的氣息,頓時精神大作,有了奔跑的力量。
當戰爭的紅唇親吻大地,黃河水抑制不住洶湧,澆灌了周圍的草木莊稼時,親人的臉上也泛著紅光,而我卻癡癡地望著大片的稻米花香。
我有著美麗地夢
我開始學會認字,開始懂得享受土地帶給我的一切。
在林裡,星垂四野,胡笳琵琶,悠悠的樂聲令我陶醉。那夢境中的伊人,為我撩撥另一個世界的淒美傳說。
聽老人說,第一滴眼淚滴下,是最寶貴的;第一滴眼淚滴下,才有了感情。而我現在滴下的不是眼淚,而是對土地的滋潤。
亂石荊棘,草木叢生,翻開發黃的詩箋,暢快淋漓中,我看到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場大雨過後,洗盡鉛華。塵封千年的迷茫終於在此刻被打開了。
我要去遠行。
有人說,我長大了,翅膀硬了,以為我忘恩負義。只有母親知道,她的兒子會永遠愛這份土地,因為他嘗過了泥土的味道。
夢正在起航
燈紅酒綠的都市,人們都用異樣超度的眼神俯視渺小的我。
一會兒,過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問我:“想加入丐幫嗎?”我急忙跑開了。
在城市的一角,我做了搬用工,雖然工資不多,但對我來說這也就足夠了。
靠我的省吃儉用,不過幾年,就攢夠了一些錢。看著錢上的褶子,忽然想起了年邁的母親。
我該回家了。
回家了
一路上,逶迤的長城,奔騰的黃河水和起伏的山巒,這些壯麗潮濕了我的眼睛。我又在踽踽徘徊,是去是留。但老遠我就已經嗅到一種熟悉的味道。他牽引著我不知不覺就到家了。
逆著河水曾經流淌的方向,慢慢走著,淤泥裂成皺紋,莊稼也被黃土掩埋了。
聽母親說,自從我走了以後,村裡其他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也都走了。只剩下我們這些體弱病殘的老朽了。
身前延望著無限的憧憬也被打滅了,留下的只如當年戰爭後的一堆廢墟,還有黃土。
就死在這裡吧
不是我意志消沉,是緣於我帶不走這片土地。
幾天以後,這片土地上就隆起了一個又一個小土包,前面還立著石碑。
我時常撫摸心臟的部位,想讓它盡快停止,好讓我早一點投入這土地的懷抱。
好幾次,我用肋骨為她彈奏,但她都躲開了,她害怕看見我腐蝕的軀體。
我虔誠,卻屈服於繾綣的深情。
我害怕自己死去就沒有了感情。從第一滴眼淚起,到最後一滴。
終於,死亡佔據了飢餓的位置。我漸漸地倒下,彗星的長髮飄向母親的豐碑。
我竭力面朝大地,將身體緊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