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還是個孩子,我想可以這樣給自己的某一方某一面下個定義:愛過吉他的孩子。可惜的是,已經有人對我說,你老了。那也只能休矣,換個:有過吉他夢的老太婆。
最早接觸吉他這種樂器的時候,我還很小。依稀記得,和堂姐羞澀的踱步入叔的宿舍,低垂的視線一下子就闖進了一龐然大物。它安靜的靠在牆壁,我輕輕走過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觸碰那“鐵絲”,它發出微弱的聲音,像個溫柔的歎息。叔說,那叫吉他。
哦,原來叫吉他。繼而便傻呵呵的蹲著,呆呆的看著那叫吉他的龐然大物,而那叫吉他的,也溫柔的望著我。
也許,吉他就在那溫柔的對視中,闖入我的夢了。
到了上初中時,住宿了,師生一同擠在一棟樓裡。
老班就住在樓上。幾乎每天晚上,都可以聽到嘶啞的音符,還有他腳掌打出的拍子,總能把久居天花板上的灰塵一層,一層的抖落。
那些夜裡,那些動聽的灰塵,就在我的頭頂上,優雅的旋舞……
有次上樓找老班,在環顧他四堵牆的時候,靠在牆角的吉他再次闖入視線。我走近去,蹲下身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撫摸瘦盈的弦,指甲上的花,就在凌亂的音符中,開了。我收起手,它優雅的身軀深情的望著我的手。
原來,那些夜那些旋轉著的,是你…
原來,我們僅隔一個天花板的距離…
後來,畢業了,要收拾包袱走人了。解下床上的蚊帳,上面鋪著發黑的灰塵。我走到窗台,將它一抖,陽光中,便出現了許多飄舞的精靈…
最後一次看到吉他,是在匆忙的腳步中。
它孤獨的躺在櫥窗裡,無意的就闖入了視線。快步走近,伸手,卻被冰涼的玻璃擋住了。它就在那,一聲不響,憂傷的望著我…
現在,僅有MP3里嘶啞的聲音代替了那些對視。
伸出手,紋線,是我的吉他在夢裡出現的證據。它的眼神,浮游在我青春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