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中都該有最美的風景吧,也許它在他人眼中平淡無奇,對於你來說卻是整個童年。
——題記
小時候總愛跟在奶奶屁股後面轉,奶奶去哪,我就去哪。
我們住在鄉下,奶奶是有空的,她總會到農田里去做農活。每當奶奶扛上鋤頭、帶上種子的時候,我就會扯扯她的衣角,央求她帶上我。奶奶不忍心讓我跟著她去曬太陽,常常猶豫不決,可是她一看到我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她的心又融化了。
每當這時,我就會幫奶奶拿著種子,尾隨在她身後。奶奶時不時會用手捶捶後背,我也學著她的樣子,種子也在我身後尾隨著我。
小時候,家鄉的一畝農田就是我的樂園。我依稀還記得,那時,那地,夕陽下,奶奶彎著腰播種種子。逆光的身影,好像播種的不是種子,而是希望。
我看著奶奶,總在想,播種種子一定很有趣。於是奶奶用鋤頭挖個小坑,我就放幾顆種子進去。一老一小的身影,此起彼伏,與夕陽餘暉共同構成了最美的畫面。
其實大多數時間我是在添亂的,當時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只是奶奶從未責罵過我,我也就不想七想八了。
奶奶沒有上過學,也不識得幾個字。每當傍晚放學之後,我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徑直奔向奶奶的那畝農田。我知道,奶奶就在那裡。看到奶奶時,我立馬掏出語文書來,也甭管地上乾不乾淨,就一屁股坐到農田上,喊奶奶來讀書。這時,奶奶就像我的學生一樣,一邊做著農活,一邊跟著我一句一句地讀。
奶奶雖然不識字,可她知道什麼季節刮什麼風,什麼樣的天會下雨,豆子在什麼時候收割最合適。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反倒成了奶奶的學生,聽她描繪大自然的奇妙。
到後來,漸漸的我長大了,家鄉的那畝農田,依然是我心頭不變的眷戀,可是奶奶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到了收割豆子的季節,我堅決反對再由奶奶去收割豆子。那麼重的擔子,她一定挑不起了。
當我把豆子收割好紮成兩捆後,我猛然瞥見那畝農田的堤岸邊,有一抹我再熟悉不過的瘦削身影。奶奶還是來了。我挑著擔子,尾隨在奶奶身後,擔子一晃一晃的,也尾隨著我。
一時間,我們靜默無言。
可我分明看見,奶奶在用她的手背——因多年勞作而變得粗糙的手背,悄悄地擦拭淚眼。
我心頭一酸,心疼地問:「奶奶,明天不會下雨的,對吧?」
奶奶把眼淚吞進肚裡,笑著對我說:「是啊。」
我抬頭望去,只看見,在我們的頭頂,有一片蔚藍的天,藍天底下,是那片金黃色的農田。
家鄉的農田,溢滿了歡笑與書香,流動著金色的喜悅,珍藏著燦爛的童年和純純的愛。家鄉的農田,奶奶的農田,我心中最美的風景。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