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江南人,亦未到過江南。
可我不只一次夢過江南,而且很親切,如同回家一般。
夢境中,有縷縷溫柔的陽光,座座典雅的石橋,在草長鶯飛的二月天,我和一群孩子在橋上放風箏。
夢境中,有絲絲的細雨,拂堤的楊柳,在雨疏風柔的天氣裡,我撐著油紙傘,獨自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彷徨,任憑柳絲繞著我紙傘上的桃花不忍離去。
夢境中,有烏蓬小船,脈脈流水,在月朗星稀的夜裡,提一隻燈籠,我登上小畫舫,撐起竹篙,賞著如水的月光,聽者遠處渺茫的歌聲。
真的,那種感覺,就是回到了家。
於是,我固執的認為,那兒就是我的家-----至少,我上輩子住在那裡。我固執的相信,粉牆黛瓦,依水而建的,乃是最好的建築;羅衫長褂,團扇絲帕,乃是最好的裝束;清蒸小炒,酥脆味淡的,乃是最好的食物--
又一個夜晚,誦著那美妙絕倫的句子,我又乘著烏蓬船,駛進了永別的港灣。慢慢地在二十橋明月夜,在白娘子奔走過的斷橋邊停下,我環顧四周的燈紅柳綠,就這麼坐在船邊,為自家守夜,還有江南碼頭上那一株粲然的櫻花,還有河岸館肆間那一曲迷人的春江花月夜。
坐在船上,我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我的家,一隻隻燈籠,一幢幢老屋,一道道流水,一樹樹花香。這情景,經過了斜雨不沾衣的輕柔過濾,它純淨清新,我想,此時的陶醉大概是如我的夢一般的江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