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樹梅,斷橋邊盛開的那樹。
雪已住,風漸息,圓月東昇。皎皎清輝中,和風輕梳我週身的花瓣,撫落停浮的積雪。我隨之搖擺,釋放著隱匿了一季的清香。沒有群花相伴,無須蜂蝶叨擾。和風對月,幽芳付雪,素心自知。
何處飄來一陣笛聲,如吟,如訴,是在傾訴著落寞?
白衣勝雪,雙眸如剪。她悄立在我的身邊,想用手拂拭花枝上的冰凌。豈知,冰是我的風骨,寒是我的魂魄。雙眸躍動,掠過我的每一處枝,每一朵花,目光中,是愛憐?是欣喜?是相慰?是熟稔?
笛聲又起,少了幾許幽怨,多了幾分欣悅。寒風又起,浮雪簌簌落下,清香悠悠盪開。風中笛吟,雪裡香飄。
月上中天,寒氣襲人,她又一次輕撫我的花瓣,卻沒有擷取任何一朵。笛聲中,她依依離去。
紅日東昇,艷陽天。遠處,車馬絡繹,行人如織
只想在你的懷中枯萎,黃花漸殘,清香散盡。
我是一樹梅,斷橋邊零落的那樹。
尋梅.
我在尋找一樹梅,月夜中盛開的那樹。
雪已住,風漸息,圓月東昇。莫名的落寞卻又在心頭縈繞,踏雪而行,唯付與笛聲。
何處飄來一縷香,沒有桂花的濃,沒有茉莉的甜,和荷花一樣的清,和蘭草一樣的幽,清新雅淡,綿長悠久,沁人心脾。
循香而來,斷橋邊一樹梅獨自怒放。月色中,她褐色的虯枝兀立,覆蓋著一層夾雜浮雪的冰凌。黃色的花瓣片片綻開。清輝中,居然射出清冷的光。我信手拂拭,花瓣競與冰凌凝結。“你冷嗎”那朵朵梅花卻如笑臉俏立。噢,我懂了,冰是你的風骨,寒是你的魂魄。
再次凝望你,你的黃,那是怎樣的黃——如冰雕,晶瑩;如蠟染,綿醇,比做夕陽?太重;比作金沙?太俗。你黃的純正亮麗,卻不染一絲塵色。
寒風又起,你搖曳輕舞,浮雪簌簌落下,清香悠悠盪開。讓我的笛聲與你相和,好嗎?
好想與你為伴:讓你的清香走進我的紅塵落寞,讓你的顏色洗滌我的俗世憂傷。只是,這風雪圓月才是你的世界,傲骨虯枝才是你的家。輕輕地拂拭著你,卻沒有擷取任何一朵。笛聲中,我依依離去。
紅日東昇,艷陽天。斷橋邊,車馬絡繹,行人如織……
是夜,循香而來,虯枝依舊……
這滿地的芳,可是我心中的傷。
我在尋找一樹梅,笛聲中搖曳的那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