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學後的某天開始,我迷上了網絡。雖然我無法確定是哪一天,但我知道,也許那是秋天--都說迷戀網絡的人是孤單的,孤單的是秋天。
孤單,是種難以言寓的滋味。
秋天確實是悲的。宋玉曾道:“悲哉!秋之為氣矣!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蕭瑟,蕭瑟,宋玉的悲秋亙古不變,穿越時空,傳到了我的心中。不過,他悲的是草木搖落,是萬象蕭條;而我,則看到草木一起搖落,萬象一起蕭條,生與共,死相隨。讓我選擇的話也願意化作一片落葉,跟隨著大隊,搖落於土壤之中。
在我心中,秋天的悲,其實悲於孤單。
上課下課時,人群川流不息。三五成群,竊竊私語,大聲談笑;夜幕降臨時,校道上成雙成對,比翼雙飛。而無論是川流不息還是比翼雙飛,我都是一個旁觀者。
也許,我難以融入這樣的人流。
其實,我也有朋友,而且不少,但他們都不在我身邊;在這裡,我也有朋友,但我感到難以與他們經常一起。聽著他們談論、說笑,我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像叫陌生。我想這種陌生的原因是我們的文化背景差太遠了,我們寢室的人,有遼寧的、浙江的、河北的,而我則是廣東的。因為覺得好玩,我常常把寢室比作聯合國,在一個中國的原則下建立的“家庭”。但我想大家也知道,廣東的語言系統與北方的差異實在太大了,在這裡,我沒有一點歸屬感。
相比一起行動,我更樂於一個人,一個人靜靜地走在校道上,看著這秋天的景象,在心中用廣東話思考著,用廣東話與另一個我交談。
事實上,在這裡也有不少的廣東人。我在院裡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但最近因為某些原因,我們也漸漸疏遠了。也許是我性格中的孤單因子在作怪,也有可能是命運對我們的捉弄。
從前有兩獵戶兄弟,分別成家後都很窮。有一天他們約好了外出打獵,哥哥的走在前,弟弟的走在後。此時,哥哥發現前方叢林裡有一隻受傷走不動的鹿子,便拔出弓箭準備射殺它。但在他拔箭的一剎那口袋中的珠子滾下了小坡,而那珠子是他妻子給他的護身符。他沒有考慮,衝下了小坡撿那珠子。當他回來的時候,看到弟弟埋伏在樹後,並作手勢讓他別出聲響。從弟弟興奮的眼神中他讀出:“我對這獵物很有意思。哥哥,我厲害吧,比你先一步了。”哥哥沒作聲,他本想告訴弟弟,這是我的獵物,我都已經瞄準了。然而命運就是這樣捉弄著人,在兄弟與獵物之間,他選擇了沉默。然而想到家中的困境,他又不免心中掉淚。
前幾天發現氣溫竟然跌到了冰點以下,我問自己:“這是秋天嗎?”中的另一個聲音回答:“對,這是秋天。自從你到這裡後,幾乎每一天都是秋天。在你的心中沒有冬天,沒有春天,沒有夏天……”
看著凝結成冰塊的積水,聽著在凜冽寒風中拍打在一起的樹葉的聲音,緊抱著雙手的我,忽然有一種“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的感覺。在這遠離家鄉的地方,除了天地,就剩下了我自己。
某天醒來,我看著窗外的天空,忽然希望快點下雪。
快下雪吧,我不要再滯留在這孤單的秋天,哪怕未來是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