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四平米的屋子裡寫歷史試卷寫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一個朋友發來短信說:木木,出來看看月亮吧,今晚的月亮好明亮。於是我走出屋子來到陽台上,月亮就懸掛在我頭頂上,散發著幽幽的清輝,皎潔而明亮。我看著它,彷彿它在對我微笑,那笑容伴著清輝蕩漾開來。我想,我究竟多久沒看過這般明亮的月亮了?是不是在每個晴朗的夜,這樣明亮的月亮都在對著我們微笑,只是我們將它遺忘?
我想起在遙遠的古代,中國是一個盛產詩人的地方。中國古代詩人是感性和理性的完美結合,或者說在這兩點之間找到了一個準確的平衡點。寫感性的文字,是心中情感的自由流淌,但沒有理性的深入,便只是一幅淺易的寫意畫,弄不好就成了“吟風弄月”;而理性的文字,是智慧的恣情迸發,但沒有了感情的表達,便只是一本生硬難懂的哲理書,弄不好就成了“故弄玄虛”。而中國詩詞的魅力在於它那另人著迷的意象,它是連接感性與理性的偉大橋樑。而這一點,在月亮上體現得更是淋漓盡致。
在眾多古典詩詞裡,月亮作為一種傳統意象,是文人墨客在清冷孤寂的夜晚的精神寄托。“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月上柳稍頭,人約黃昏後。”這些以月作為意象的詩句或表達思鄉之情,或描寫優美景色,或灑脫放曠,或婉約惆悵。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將自己的感情通過月亮這個意象宣洩到紙上。而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與李濤的《歎月》雖也寫月,但卻極具理性。前者是作者對生命的思考,後者體現出作者的政治抱負。可見在那個時候,月亮是倍受青睞的。
但隨著時間的推進,寫文章的人倒多了起來,而月亮卻被漸漸遺忘。
在我長大成人的過程中有許多藝術青年進行了一次次分化。他們中的一部分堅信文學可以拯救世界可最終卻化為各類先鋒的擁戴者,不過他們追趕先鋒的速度總是比不上被先鋒拋棄的速度。他們永遠不會靜下心來看一看那皎潔的月亮,他們的眼睛裡佈滿灰塵。他們的文字中充滿了漂泊無依的空蕩,似有似無的反叛精神,卻又瀰漫著妥協的氣味。他們的叫囂侵透著一種惺惺作態的東西,根本上,他們是物質的。讓自己瑣屑的語言和神經質的感觸互相拉扯著機盡朦朧之態地宣洩於紙上。用虛構的高深來掩飾靈魂上的無根。
月亮哭泣了。似乎再也沒有人在孤獨冷清的夜晚把它當作精神上的寄托。那些所謂的作家也越來越少有人將它寫入文中。他們彷彿不再是引導精神世界的真知灼見的探索者,他們的信仰之根彷彿接受了金錢名譽的“割禮”,流失於世俗中。於是,“快餐文化”無孔不入已是大眾精神殿堂搖搖欲墜的先兆。
月亮目睹了這一切,但它不能向世人訴說,於是它哭泣了,作為一種傳統的文化載體,它正在被人們遺忘。
在每個晴朗的夜晚,照耀過無數古往今來的月亮都會出現在天上。沒人看它時,它是孤獨的月亮,有人看它時,它是微笑著的。越多的人看它,它就對越多的人微笑。所以,朋友們,在你閒暇的時候請記得看一看月亮明朗的笑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