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一列火車從山海關急速穿過,輪子碾過高高低低的枕木,在鏗鏘的爭鳴聲中,我似乎聽見海子在高吟:“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
我反覆吟誦著你留給世人的最後一首短詩,似乎看見18年前的那個夜晚,山海關,鐵軌旁,那抹寂寞的身影。
生於九十年代,我和你擦間而過。
你為什麼選擇與火車長眠,生活不應該是美好的嗎?不應該正如你所寫的:“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不是正準備“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周遊世界”嗎?
來時你是孤單的,去時你還是那樣的孤單。在蒼茫的暗夜裡,你迷失了方向。你吶喊,你歡呼。
你歌頌土地,因為你是農民的兒子,你是大地的兒子。麥穗,野花,是你的依靠,和你血脈相連。你不堪隨波逐流,面對思想氾濫的年代,外面陌生的世界,只有內心的那個靈魂才能叫你安息。
我反覆咀嚼著你的話:“這鬱悶的日子,比死更難受,這愚昧的生活,比豬更骯髒”。
你也有自己的愛情,可面對著塵世的那些榮華富貴,你的臉是那樣的蒼白。面對著冰冷的拒絕,你沉默了,你把苦壓在心裡,把一切給了詩歌。你的愛是那樣的純潔,真切,像雪一樣。
我一顆火熱的心為你跳動,暗夜裡,你並不孤單。
終於,你的生命滿足不了你的觀念,你日益承受著無法飽足內心世界的空虛,就像貝多芬瘋狂演奏的交響曲。你努力堅守住自己的內心,在黑暗中苦苦掙扎,祈求黎明到來臨。只可惜最終,還是沒有人懂你的詩,懂你的感受。於是,你心力憔悴,寧願沉睡,不再清醒。
就在1989年3月26日的那個平常的夜晚。你,一個人走了。你,去了天堂,去了那個充滿著春暖花開的地方,帶著你一生不變的堅持,到天堂,繼續唱你的夜歌。你的離去給生活在塵事的人一個沉重的打擊。從此,世界少了一份風雨,多了一份黑暗。
我伸手想留住你蒼涼的身影,卻只能無力的在空氣中掙扎……
鐵軌是沒有軌跡。方向,誰也猜不透。盡頭到底是何處,也許只有你知道。
山海關,那無人能懂的隱約耳語,一遍遍倔強地訴說著,那個美麗而短暫的傳說,紅塵是海,它淹沒了曾經。只留下淡淡的,淡淡的,支離的影子,和裊裊的餘音。
我默默的在山岡上為你祈禱,願來生的你能做自己的詩人!
春天,十個海子,來了又去了。
那列火車依舊寂寞的悲鳴,留下長長的軌道和淒慘迷離的故事。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