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教室裡,我獨自一個人站在冰冷的玻璃前,有意無意地往家的方向眺望,窗外,小雨淅淅瀝瀝;室內,心緒交織如麻。一陣冷風不知從哪條窗縫擠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唉!已進入冬,一身薄薄的單衣再也抵擋不住入骨的寒風,心中油然而生擁有一件外衣的念頭。可是摸摸空癟的口袋,它卻一言不發……
風呼呼,雨朦朦,我再也不敢幻想,離我的心弦很遠很遠。而眼睛,老是被遠處那條彎變曲曲的小路緊緊拴住。對於一個離家的孩子,對於一個遠離家鄉到新環境讀小學三年級的孩子,週末的日子可真是鐵砂子煮稀飯——難熬。
校門口的小路上似乎有個人影在晃動,我的視線又被緊緊的咬住了。朦朧的細雨裹著一層薄薄的輕霧,雖不能夠準確地辯出人形,但那個影子越近越有些熟悉:微駝的背負著一個大包,手裡好像還抱著些什麼東西。然而我真的不敢,不敢去想像那個系我心弦的人。那個影子佝僂著,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沿小路而來。
這一次,我終於不相信自已的眼睛。我如此吃驚,而且愣住了。我像一小鳥,飛下樓梯,飛出校門。母親,我的母親來了。那花白的頭髮昨夜又落了一層霜,那佝僂的背正一寸寸垂向大地。我停在母親的面前,千言萬語停在我的喉嚨。那一瞬間,一切都化作無言。還是那沙啞的聲音喚醒了我,「小華,習慣這裡的生活嗎?」我還來不及說話,我只有一次次的點頭。我伸出手去,想替母親扛下肩頭的袋子,他卻堅持著不肯。我知道,在這副瘦削的肩膀上,我就是千斤的擔子。
一進寢室,還來不及坐下,母親就忙著打開手中的袋子,拿出一件新衣服遞給我。然後抬眼望望窗外,說:「你看,可不是又起風了嗎?」頓了頓,又很歉疚地說:色道深了點。母親接過晚倒來的水,抹了帕臉,很小心的樣子,怕弄髒我的臉帕。記得當初為了難夠爭取讀書的機會,我曾經滔滔不絕地對他說了很多很多的道理,說了只有讀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說了只有讀書才改變自己的家鄉、改變貧窮命運、、、、、、而此時此,我竟無從言語。是的,我想讀書,我想長大後,成為象老師一樣的人,為家鄉教育事業付出自己的一切,讓更多的像我一樣的孩子得到教育。
早飯後,我帶母親在校園裡遊走了一周,他很興奮。興許是因為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有他孩子留下的一串足跡。我想要留母親住一晚,但他說農活很忙,於是下午就走了,目送他走出校門,走上那彎彎的小路,我的眼前有些薄薄的水霧。不過我忘了那時天是否還在下雨。
晨昏相送,這個週末已經沒有寂寞了。
秋去冬來,這個冬天應該不會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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