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肩膀的繁華。
——題記
又是週五放學,是我們回家的日子。站在校門口,又在擁擠的人群中看到了他,沾滿油污的工作服,捲起的褲腳,彎的像弓一樣的身體,凌亂的頭髮堆在頭上。沒錯,他是我的父親。
我站在校門口徘徊,猶豫著是否過去,與此同時同學們都爭相湧向校門,都盼望著與父母團聚。我思量了一會兒,想要從校門一側開溜,沒想到他一下就看見了我,拉住我的胳膊,看見他的那份喜悅與激動,讓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我趕忙丟開了他的手,他看見我的躲避,有些緊張,他說:“那好,爸給你拿著包,我們回家吧。”我頭也不回的說:“不用!趕緊回家!”
我在前面大步的走著,直奔著向前,父親在我身後跟著,好像他不敢多走一步,也怕落下一步,那一刻臉上有一種澀澀辣辣的,說不出的感覺,因為我不想讓同學笑話我和我的父親,更不願在校門口尷尬。
我疲憊的回到了家,父親問:“孩子你怎麼了?”“我發燒了。”我說。“那走,我帶你到你胡爺爺那給你看看,拿點藥。”我說:“不用了,我喝過藥了,我去玩會電腦,別打擾我!”
夜半,風吹著秋後枯落的枝葉,撕扯著寂靜得連星星也沒有的夜。
我的腦子發暈,身體發燙,實在是受不了一次次睡了幾分鐘就被這病魔弄醒,我起身穿上拖鞋,走到了父親房前,站了一會。終於鼓起勇氣敲了兩下門,父親好似沒有睡熟,馬上就開了門,說“怎麼了?又不舒服了?”說著,他披上一件大衣,拉著我就出去看病了,我暈暈乎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走到了門口,我走的很慢,歪歪斜斜,一會兒,感到胃裡十分不適,我猛地一下全吐了出來,沒注意吐了他一身,吐完我已無力再繼續尋醫,他二話沒說,蹲下背起了我,我似醒似睡中,沒有掙脫,反而覺得一種莫名的溫暖與安逸,在心中湧動。他的步子很急促很用力,我足以壓得他步步難行,他彎彎的背著我,在秋葉黑黑的風裡前行,在他眼中好像從不畏懼黑夜,他好像是無敵的,我則依偎在他的背上。那一刻,我眼中盈滿了淚,我一直繃著的自尊心斷了,那一刻是那麼輕鬆那麼暢快,漸漸地他的背越發彎了,以至於幾次我都差點從他的背上跌下。
不由的記起小時候,他用他那寬大的肩膀背著我在田野裡狂奔,我張開雙手,去觸摸天地,感受花草之息。
如今,天已黑,花落,草枯,父親也老了,他步履如堅,卻依舊堅持,終於到了胡爺爺樓下,我說:“爸,我下來吧。”他說:“不用,你好好呆著,你老爸我行的!”我知道胡爺爺家在三樓,我要下來,他執拗不讓,黑黑的夜,他背著我,踩著一步步的樓梯,向上的挪動,每一步似乎都要用盡他的力氣,他仍然堅持著。
回來時,父親與我同行。
天長長夜涼涼,半扇月光映半廂。
父親,用他的雙肩,撐起我一生的繁華。
初三:宋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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