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撫摸著自己那把心愛的琴,說:“我可以為了音樂,為了我的琴犧牲一切,包括生命......”
已經是一流琴師的小梅,最讓人讚口不絕的,就是那曲在數百年前已經失傳的名曲《如夢》。多少人聽後流淚,小梅已經記不清,她只記得,每一個欣賞過的人,眼睛裡流露的是那種相同的感動--小梅還清楚地記得,她第一回聽到師傅給她彈奏這曲子,她也有著與他們相同的心緒......
七年前,師傅第一次把小梅帶到琴院裡。他拿出那把一直精心照料的古琴,什麼也沒說,擺好琴,開始撥動琴弦。曲子完了,小梅一直呆在那兒--從來沒有什麼音樂可以讓小梅如此震撼--這是音樂的最高境界了。師傅問小梅:“如果讓你用生命交換音樂,你願意嗎?”小梅的眼睛盯著師傅,師傅自然是心領神會了。“但是,在你並未發現一個可以全身心投入進音樂的人之前,你決不可以把這首曲子傳給別人,即使它將再一次失傳......”
在這七年裡,小梅把全部精力都投入進這音樂裡,她在音樂中尋求快樂,她把人生的悲歡離合、一起融入進曲子裡。
--七年後,她成功了,她奏出了這世上最具有感染力與“殺傷力”的音樂。
然而結果早已被師傅猜到,成千上萬的人想要學到這如此神秘的音樂。他們交換的“白銀”不是以萬來記算的,小梅被誘惑壓的喘不過氣來。
正在這進退之中,小梅獨自坐在當年的琴院,又一次彈起了這曲子。
“《如夢》,《如夢》,音樂就如同這純潔的夢......”
小梅猛然領悟到師傅的意思--音樂若可以用錢來交換,它豈能再純潔如夢?一個不懂音樂的人,豈能把它彈奏如夢?
此後,小梅閉門不見那些想用錢交換音樂的人。
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在這數年裡,小梅一直在找一個可以如她一樣為音樂可以放棄一切的人,但是沒有,即使有陶醉音樂的人,他們也只當作一種樂趣,音樂在他們人生中也只是一種調味劑;她真的找不到一個在音樂中如癡如醉的人。她累了,她覺得自己守不住這音樂了。
終於有一天,小梅在琴院裡給人們彈奏了《如夢》。陽光充足的院子,每一寸空氣裡都飄滿音樂。小梅抬頭望了望人們,眼裡一閃,一滴淚水滾到指尖,在陽光下顯得特別晶瑩透亮......
小梅輕輕俯身,趴在琴弦上,睡去了......
所有的人沉靜在音樂聲中,什麼也沒察覺;琴聲似乎沒有想停止的意思,一直環繞在小梅的身邊,迴盪在人們的耳中......
《如夢》終於永遠失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