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人不寐。那些磚瓦上,月華如水。我徒步於庭中,清涼和寂靜包裹著。在月光下那些晴朗的脈絡中努力尋找著曾經的寄托和守望。我為一時的興起,手中的紙和筆,也為了一生的記憶時刻能夠給我鐫刻出的清晰於美麗。
村莊在睡覺,我要輕些,不能放歌,也不能哭泣。
從刮起衣角的風中,我感到了村莊的日子逐漸的變涼、變困。大人們背起重重的行囊,把村莊拋得好遠。他們因為這裡艱苦的生活一路不回,在一路不回後,他們的代價是體驗更加艱苦的生活。比如揣著夢的爸爸,比如跟著爸爸的媽媽,比如媽媽牽著的呢子褂姐姐,定格成黑白的那個畫面,我看到村莊的眼睛在注視著,漸遠,漸遠。年幼的姐姐再回頭,年輕的村莊在流淚。
高高的青草在瘋長,草長鶯飛講的是流逝與荒涼,用在這裡再恰當不過了。我看到村莊的日子很無奈,村莊老了,村莊的日子像是爺爺鞭下的老牛,昂一昂頭,繼續行走。年輕的父母和漂亮的孩子都被新氣像帶走了,都被鐵殼的四輪機器帶走了。老人們照一張桌子打骨牌,人也不夠了。哎,他們抱怨和歎息,於是老人們更老了。村莊的路修了很多,可知走的人卻很少了。我摸著鄰居家關著空房子的木門,凹凸是歲月的痕跡啊!也許他們也正摸著冰涼的鐵門想著家呢,他們應該在想,院裡的野草該黃了。
看著腳下的這條路,我想起了白天裡爺爺扛起鋤頭後面跟著牽著老牛的奶奶,陽關很淡。村莊的日子在他們的眼中彷彿沒有放棄可言。他們討厭荒蕪,他們就那樣快樂地勞動著。爺爺指著電視廣告中的冰櫃說:孩他奶,明年咱也弄一個。村莊的日子在寂寞和與寂寞的鬥爭中變得充滿了希翼。
村莊的日子是生活變化中人的內心的體現。也許,我也應該為了她變得更加堅強和自信,因為我還年輕的嘛。在月光中高高的楊樹下,我雙手合攏,祝福著村莊。
該回去了,我看著佈滿長空的星星,突然笑了起來,又趕緊捂上嘴巴,村莊還在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