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裡的陽光是最昂貴的,我說昂貴並不見得說它真的有價或需要用金錢去買,而是說它相對稀少,因而顯出昂貴。
在那片灰黃色的枯草地,在有細沙的河灘,或者就在家裡的陽台和走廊上,讓陽光曬著,靜靜的舒適地躺一會兒或坐一會兒,那陽光無疑就帶著它本身的金黃穿透你厚厚的冬衣,滲入肌膚、臟腑,你感覺到的是陽光的香味——暖和、愜意,你就會真正理解為什麼太陽那樣的受人熱愛和崇拜,那時候你也許就是一棵樹,一根藏在土層裡的草芽,或者是一隻沉入冬眠之中的小動物。你無疑更加覺得生命的寶貴,而那寶貴的生命本身就是太陽所賜予的,你會告訴自己——醒來吧,再生吧!
你會覺得有一種本能的衝動和責任,需要你延續下去,以生命的方式,整個時空都在延續之中,延續你所擁有的全部的幸福和痛苦。
在童年或童年之後的某些時候,也是在這樣昂貴的冬天,我就想著儲存,像小動物朝洞穴裡儲存過冬的食物,將陽光儲存起來,我想用一隻木瓢舀起陽光,裝進密封箱裡,然後,在寒風呼嘯的大雪天倒出來取暖,我過去當真如此想過,並為此而感到心滿意足。而母親卻說我是個十足的傻瓜,她笑著說:「去呀!
用竹籃給我提一籃水來呀!」我並不認為竹籃打水絕對不可能,關鍵在於你是用什麼籃子。正如,我沒有用箱子儲存陽光,而是因為暫時找不到合適的箱子,或許在別人眼裡,我是個傻瓜,但我認為自己並不傻,認為「竹籃打水」式的想像,更能顯出一個人的聰明才智。
即便在夢中,即便在沉醉於某個想像中,我都能感覺到陽光的慈愛。如母親般親切,給予人一種親切感,這是任何東西都不能代替的。
冬天的天空好似一扇窗,你看見的都是陽光,只有那份始終陪伴你的暖和,我們每個人都能享受它,我們每個人都是幸運的受惠者,冬天裡,在尖厲的北風裹著而來的壞天氣的間隙,或許就會出現三、五個晴天。在這冬天陽光充沛的島嶺,在這金黃色的氣侯小島上,你就會聽見金幣落地的聲響,清脆悅耳,你就彷彿聞見了太陽和生命的味兒,你就會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愜意。對於天空、土地和太陽,我們每個人或許就是一顆種子,像種子那樣等待著冬天銜接的春天的來臨!
冬天裡的陽光是昂貴的,是呵護新一代生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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