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我好久好久沒有和你見面了。
初見你時,你只是一個有著天馬行空幻想的小女孩兒.你眼中的天空清澈而深邃悠遠,白雲在你發上悠哉哉地打著卷兒.你笑起來像被風兒洗漱得叮叮咚咚的小河一般乾淨,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睫毛忽閃忽閃的。你說,有風真好啊!
初見,是初一吧.十二歲,恰好是花季最敏感最容易受傷的時候.我讀小四的文字,大量地讀.於是常常被刺傷,那種憂傷像雪花鋪天蓋地散落下來.這時候,我就需要找地方或找方式來沉澱我肆意蔓延的心情。
我常常坐在苜蓿叢中,讓她們可以爬上我的肩膀.起風了,她們齊齊搖晃著身子,揚起紫色的腦袋,低低吟哦.樹葉兒是打著旋兒舞下來的,風兒很樂意讓她一直舞在自己指尖.一隻紫蝶被風吹得東倒西歪,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微微抬動胳膊,她便如受驚的小兔子般跌跌撞撞地飛走.陽光正好,苜蓿在紙上投下光影.你就這樣憑空出現,看著咬著筆頭冥思苦想的我.微微笑,說,有風真好啊。
有時候作業寫得膩煩了,便想起你.你似乎有某種神奇的力量,牽引著我,讓我走進你的世界,與你促膝長談,有時候也會無話可說,只呆呆地坐著.發好半天的癡,然後提起筆寫寫一個詞或一句話.我把難過的,喜悅的,憂傷的全部傾注給你.你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更是一個偉大的治癒師.只是靜靜的,便讓我有了重新振作的能量.起風了,我寫著寫著,情不自禁地笑了。
初中的第一次考試,我的作文拿了滿分,我應該歡呼雀躍啊,對嗎?但我卻心虛,你被我捧在手裡沉甸甸的,我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你.榮譽是沉重的,榮譽越高便越成為你我的負擔,越會忘記,越會不堪回首。
後來啊,我住進了學校,首先是不適應,然後是各種沉重的學習負擔.我開始焦慮,開始強迫自己讀書,成績一天天下滑下去.面對著老師的期待我又顯得多麼得無能為力.我告訴自己不能輸,不能輸.”我不能輸”我拚命地給自己施加壓力,拚命地學習.風吹過的感覺不見了.
暑假,父母帶我去青海.我見到了夢寐以求的青海湖和天路.然而過程卻是相當殘忍的,我們三天的“旅遊”,每天只平均遊玩兩個多小時.其他時間都在趕路.我坐在車裡昏昏沉沉地看著大片大片油菜田不停地往後退然後消失不見,向日葵的腦袋轉向那邊又轉向這邊,近在咫尺的青海湖又忽然縮成一條綠色的線.我也沒有帶上我的紙和筆.那次的青海之旅徹底地將我的旅遊夢摔得支離破碎.我義憤填膺地想找你傾訴我胸中這口惡氣.執筆卻愣是寫不出一個字.我豁然清醒,原來你已默默地遁出了我的生活.
文字,我好久好久沒有和你見面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我寫下。
我坐在小院裡,讀著,突然感到你離我很近,樹葉沙沙作響,做夢一般的,我看到了你,我筆下的你.
我抬頭,對莞爾的你生澀地打招呼:“嗨,文字”
起風了。
初二:張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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