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啞巴的爆米花店開張了。一個不足兩平米的小白屋,立在灰色的街道上。各種口味的價格用彩色印刷體利索得貼在透亮的玻璃上,誰一來只需指指窗戶,啞巴就知道了。這樣就省去了很多不便。
啞巴爆的米花比別處貴5毛錢,可沒人去計較,不是因為他的處境,而是因為他家的爆米花放的奶油和糖比誰家都多;篩碎粒比誰家都仔細——白白胖胖的糊著層薄薄的糖殼,絕挑不出一粒生的或糊的,抖啊斗啊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一開始大家都是來嘗鮮,但嘗了這家的爆米花,在嘗其它家的——要麼生要麼沒味兒,叫什麼爆米花呢?到了最後還是來找他,啞巴的生意就這麼紅火起來了。
除賣爆米花外,啞巴還經營著一個檯球攤。自打我有記憶起,它就在那了,閒時的啞巴就坐在有些破舊的紅椅子上,在街邊曬著太陽,用手劃著對別人笑,沒人認為他有殘疾。
屋子經過三年的洗禮變得髒了,但窗戶還是那麼的亮。有次我去買爆米花情不自禁的被那香味所陶醉了,笑著對他舉起了大拇指,他不好意思了,頭貼了窗戶笑著用又大又厚的手摸摸新理的小平頭,把眼睛瞇得更細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好像要說什麼。
嗨。其實用說什麼呢?聰明的他早把那說不出來的話藏在爆米花那甜甜的香脆裡了。
他熱愛做爆米花就像他熱愛生活一樣,而爆米花就如同他本身,粒粒真誠。
我懷疑他是不是上蒼賜予我們天使,不斷地帶給我們會膨脹的甜蜜的歡樂。
或者他的故事本身就是浪漫的童話,用單純洗滌我們被塵世墨鏡所籠蓋已久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