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四十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粉擺在客廳的茶几上。剛剛洗漱完畢的我,帶著幾分剛睡醒的疲倦,開始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最開始吃粉,我才兩三歲。那時在二里半,父母便常帶我去附近坡上的一家米粉店吃粉。我小小年紀便懂得挑剔,粉必須是常德津市牛肉米粉,否則不吃。起先是隔三差五地吃,後來每天早上必然吃粉,直到粉店搬遷。幼年吃粉的印象已經不深。現在想來,那場景一定是圍著張小方桌,一家三口吃得滿面通紅,吃得不亦樂乎。
隔了大約四年,我早已搬到了人防辦東的新房子。每個禮拜天上午,都由父親送我去新民小學上課外班。恰巧,那家粉店又搬了回來。還記得那天早上,我和父親又進了粉店,坐在板凳上。老闆出來,我父親一邊笑著一邊問他:「你還記得他麼?」說著邊用手指著我。老闆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也笑著回答:「記得,這小逆子好多年前還是我的常客啦!」於是又在分店裡吃了起來。父親只要二兩,我要四兩,每次他先吃完了,都會去外面逛逛。我則在粉店裡吃得昏天黑地,有時甚至都捨不得換一口氣,只想著時時刻刻都用米粉堵著自己的嘴。出了分店的門,我常常感覺天空都是旋轉的,或許是缺氧的緣故吧!
初中,我再也不用上課外班,所以我吃的粉基本在學校食堂。雖然手藝不敢恭維,我還是會時不時地來一碗,以省去排隊的煩惱。
到了高中,我開始抱怨早餐不對胃口,父母便忙著尋找形形色色的早點。有包子,有饅頭,有卷子,有方便麵,可還是不行,過一段時間就吃厭了。而有一天我父親靈機一動,問我:「明天早上吃粉怎麼樣?」我說:「好哇!」這自然再好不過了,已經吃了十二年的粉,怎麼可能會吃厭呢?院子背面的小路旁就有好幾家粉店。去過一次之後,又改為由父母從外面端粉回來給我吃。高中了,晚上睡覺基本都在十點半以後,為了能讓我多睡一會兒,他們甘願自己少睡一會兒。有一次,我媽媽去端粉,回來要下一條陡坡,媽媽走著走著就摔倒了,奇怪的是手上端的粉卻完好無損。這個事情是她好多天後才告訴我的。當我問她粉怎麼沒倒出來時,她居然搖著腦袋說她也不知道。直到現在,我仍感到蹊蹺,這粉怎麼就一點也沒濺出來呢?
我去過必勝客,吃過那裡的意大利通心粉;我也去過台北豆漿店,吃過那裡的牛肉粉。可即便是配上周圍賞心悅目的環境,它們都終究不如津市牛肉米粉。因為對我來說,喜愛津市牛肉米粉早已不僅是因為它的美味。是它,見證了成長中父母對我的無時不刻的愛!
現在,吃完了米粉,在倉促中趕到車站。公交車從遠方駛來,我微笑著向送我的父母道別。這一天,又會是一個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