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七年前也是這般情景。
我隻身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那棵伴著自己成長了許多年的棗樹:依舊是枝頭綴滿綠葉,依舊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燦爛,只是樹長得更加粗壯挺拔了。窗前沒有清風拂過,亦沒有歇腳的行路人笑談的聲音,我凝望著這寧靜的畫面,又如七年前那般沉思:樹葉之上的那片陽光總是令人感到似曾相識。陽光是金光色的,樹葉是深綠色的,這種場景恰似從泛舊的相片之中截取的。
而就是這種場景,使七年前的我心間縈繞著一種莫名的感傷。那種感傷,是總令人久久不能忘懷的。而到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種感覺,那是我有著不想失去每一秒的期望,卻又因無法控制時光流逝而無奈的感傷。
是不想長大,卻又總期待著未來的模樣。總期待未來的模樣,卻又想留住當下陽光。
七年後的棗樹葉在午後的陽光照耀下顯得依舊泛黃。七年後的自己總覺得這七年只是忽然一夢罷了。七年前那首耳邊縈繞著略帶溫柔的曲調,直到如今卻依舊在尋著它的名字。七年前在追尋著的那個夢想,如今依舊縈繞心頭。七年間經歷了許多令人想要放棄理想的挫折,但還是初心依舊。心依舊溫暖,都還沒變。
只是七年的時光,也會使小鎮上買冰茶的老人添滿白髮,使咿呀學語的孩童背上書包,走向學堂。會使街角的老梧桐變得更加滄桑,也會使河邊細柳變得粗壯。而想到這時,一種滄海桑田之感拂過心頭,緊接著是一陣陣的心痛。
常言道:「歲月使人老去」,而在此之間,有些老去,不是生理而為心理,而為不再童真。在時間的長河下,人們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懂得的事情多了。褪去了不必要的孩童般的天真,而隨之歡聲笑語也被剪去了。不再常幻想,越來越喜歡喜歡關注現實。不再養貓,因為自己再也沒有時間去陪伴。不再注意腳下的小風景,行路匆匆,只為了想盡快走向想去的地方。
七年時間,足以將一個人蛻變成蝶亦或是墮落為塵。足以將一個人最初的夢想消散殆盡,從此讓光芒不再閃爍,亦或是錘煉的意念堅固無比。有些事像理想的樹上那些永不飄零的葉子,在風雨之中執著不落,在烈陽下生生不息。亦是有些事總如白雲蒼狗,在時間流逝的過程中讓人深感滄海桑田之傷。不論淚水是否被時光風乾,也依舊要執著,要依舊年輕,在夢想面前永遠熱淚盈眶。時光終是會遠去的,因而別負了時光。
一直相信,那個從小認為「葉上陽光,像似時光」的人,在他頭頂上的每一片綠茵,總會有那一抹觸不可及的光陰,讓他留戀,伴他成長。而常在綠茵遮蔽之下的那間老屋,也會在時光的長河之中,永駐他的記憶或是身旁,和他一起欣賞那一片綠葉上的陽光。
在盛夏的時節裡,輕風拂過,蟬聲依舊,只是有些事也再難回到最初。我相信總有那麼某一瞬間,會有人感歎時光流逝,或是站在塗著淡黃色光芒的葉片之下,感歎著時光總會令人恍然一夢。
夢醒,知道到此刻自己見到的便是成長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