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攀枝花,在四川的最下角。小學二年級以前,都是那裡的居民。
對於那裡,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每天早上6點和媽媽一起出門,一起在小攤上吃米線。媽媽吃得很快,所以早早地就去乘車上班;我慢慢地吃,然後慢慢地沿著黑黑的樹影走到校門口——即使這樣,我也是最早的。除了這些一直重複了兩年的事,其他的都不記得了。但媽媽告訴我,我曾許諾過她一棟大別墅——帶游泳池的那種。
在攀枝花時,並沒有見過什麼富人——或許那時還沒有“富”這個概念,所以會說出“別墅”這個詞,大概是因為看了太多電視劇吧。所以這個,並不能算什麼夢想。
後來搬到了溫江——一個離成都很近的小縣城。剛到那裡時,是和爸爸單獨來的。住的是單身房——只有一個房間,一層樓共用一個廁所。因為才搬來,和同學都不熟,所以一直沒有人知道我住在哪裡——或者說住怎樣的房子。就這樣,樂觀的我從未感到過貧窮的自卑。那時對於房子只有一個希望——有屬於自己的小空間。
幸運的是這個夢想很快就實現了——當爸爸正式在溫江上班時,我們家分到了一個60多平方米的房子。媽媽也辭掉了攀枝花的工作,開始在家裡當賢妻良母。而我也分到了一個10平方米左右的房間。
那是個沒有裝修過的房間,牆壁是爸爸親自塗的。仔細點看,可以很明顯地看到許多凸出的白色的“眼淚”。有個朱紅色的衣櫃,就側放在床的另一邊。衣櫃下面有兩個抽屜,其中一個是洋娃娃的房間,自己做的床,自己給她們縫的衣服——可笑的是,這些都是我五年級時才開始把弄的。五年級,大概已經過了其他女孩鍾情於洋娃娃的年齡了吧?衣櫃正對面是我的書桌,也是朱紅色的。上面總擺滿了書——並不都是我的。窗戶外面就有一棵很高的樹。我家住四樓,但它的樹枝總可以喧賓奪主地進來,尤其是夏天。所以我總覺得那枝樹枝是為了乘涼的。
還記得那時最愛看百變小櫻,尤其羨慕小櫻住的洋房,外面塗著我最喜歡的藍色和白色。所以就經常夢想著可以住近那樣一個房子:兩層樓的小洋房,裡面鋪的全是乾淨的木地板。一樓是飯廳,客廳,廚房;二樓是臥室和書房。每個臥室都帶個可以眺望的陽台——當同學喊我出去玩時,可以從這裡自豪地揮手。
那時可不再像攀枝花的時候了,只見過一種房子所以只希望住那一種。那時的自己最大的愛好就是和爸爸媽媽去奧林匹克花園、芙蓉古城之類的名舍宅區閒逛,也算是長長見識。雖然看過那麼多房子,但最喜歡的,仍然是小櫻的小洋房。
在溫江呆了很久,讀完了小學。即使後來在成都上的初中,也還是在溫江那個房子裡住了一年。
初二時,我又搬家了。
這次是租的房子,在市中心的位置,也是爸爸媽媽買的房子的旁邊。在那裡只住了一年半,更何況我住校,每週只回家兩天,所以對那裡也沒有太多的留戀。只覺得房子太小,太暗,客廳的沙發上全是堆放的行李,似乎隨時準備著搬家。不過在那裡可開心壞了我們家的狗狗:因為我房間裡的床很低,每次只要沒人在家,她就毫不客氣地在我的被褥上小憩了。所以那時就想啊,我的小洋房裡一定要留個房間給她。
而爸爸媽媽親親苦苦買的房子卻在過年時發現是爛尾樓。那是一棟電梯公寓,沒有綠化,沒有公共設施,只有一棟樓。才買時,我高興壞了,因為電視劇裡的白領女主角大多都是住在這樣的電梯公寓裡面,然後發生了浪漫的愛情邂逅。可是後來,也同父母一樣氣急了,雖然後來爛尾樓的事解決了,但我們一家就像慪氣了一般,就是不住那個房子。所以現在,我同學告訴我她們家才買了一個電梯公寓,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是正規開發商吧?”於是又暗暗告訴自己,小洋房一定要自己蓋。
再後來,又搬了家,直到現在都住在這裡——成都的西面,安靜、乾淨的地方。
房子並不是小洋房,但全都鋪的是木地板。我們家的狗狗也很榮幸地分到了一個陽台——晾衣服的陽台,不過衣服晾在上面,並未佔據多少她的空間。我還是有自己的房間,多了個小陽台,雖然外面並不是藍白色,但我的房間卻是以藍白色為主裝修的。雖然不是兩層樓的形式,但卻有兩層樓的面積。離門近的一大片就是我想像的洋房中一樓的內容,往裡面走就是二樓了。
媽媽有時調侃我說:“女兒可是答應過我,給我買一棟帶游泳池的別墅哦!”我也笑笑說:“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就只要別墅嘛。”就像小學時以為清華北大多麼容易,哈佛劍橋才是我的目標。現在呢?只有半開玩笑半鼓勵地告訴自己“‘天行健,地勢昆’的名言以後會成為你的校訓。”
但即使這樣,我也會很努力地去實現。
以前的夢想都是父母幫我實現的,未來的夢想——無論是我的,還是父母的,都應該是屬於我的任務。
所以,關於房子的夢想,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