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之中,聖靈的女子,蟄居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蜷縮在生活的碎片之中。她是一隻蜘蛛,用心靈織一層網,把看見的和看不見的,統統網羅進去,然後籠罩整片大地。再後來,時間上模糊地顯出,一層又一層的,交錯的足跡。
意想之外,一張硬殼的紙片,就能把我拉入成人的漩渦。扭住我的頭。我的眼睛,轉不了三百六十度。因此,腦後面的童年,哽咽著跟我說再見。
總想著呱呱墜地的那一天。一路走來,當器皿裡的沙子流過十六歲,我在鏡子前抬頭。上帝啊!鏡中人早已蛻了殼,笑容早已浮著成熟,沖天辮和小兔牙永遠不會再出現。
翻過一頁頁的照片,顏色很鮮,但內容早已黃脆。就如三十年代的上海,留聲機裡的咿咿呀呀,彌留的是僵硬的錯覺。期待著今年的平安夜,向上帝許個願。您給了海倫凱勒三天光明,能否也給我三天時間,再度光臨,照片裡鮮艷的童年。
恍恍惚惚,我看見了鞦韆和風箏,一個在風中晃,一個在天上蕩。自由地飛翔,才是幸福所在。突然,時光裡的精靈,輕輕地在我耳旁唱吟:過去的時光,已不復來臨。
我的記憶在我的腳步聲中,光啷一下地,裂成無數的碎片,再也無法修補。如同粉碎的玻璃,有些粉末,隨風而去,難以覓尋。上帝歎氣時間逝去了,就不會再回來。這是命運,是天機。
我慢慢地慢慢地向前走,踏過歲月的痕跡。花樣的年華,哪容得我們銷融殆盡?與其成為誇父,不如化為鮫人,夜裡對月流珠,把回憶儲存,在黎明以後,長出一雙翅膀。
路上的足跡過於泥濘,不如踏遍白雲,翱翔天際。生活於我們,不過是個匣子,把記憶源源不斷地裝進去,然後在記憶深處,凝結成一塊琥珀,綻放生活的光彩。即使光芒微弱,依然無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