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無疑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步入江南,清新柔美之感迎面撲來。雨輕輕拍打油紙傘的聲音與浸濕了的泥土的芬芳從四面八方向我襲來,整個人一下子融入了這幅絕美的畫裡。
江南多水,故江南多橋。江南的橋好似並非連接兩岸的紐帶,而是一種不可磨滅的文化,每一座都有著不同的典故,而正是因為這些美好的典故,橋在江南被賦予了另一種使命。
千年的情緣未了,白素貞與許仙又相約斷橋。斷橋,是實實在在的一種文化,那古樸的清香彷彿來自古老的千年前,正向人們訴說著這段情緣。是誰撐一把油紙傘,佇立在江南的雨裡,遙望遠方?
我聽見了,聽見了千年前許仙的聲音“今世的因,定當是來世的國,千年後,娘子你一定要走一遭斷橋,好好等我許仙!”我立於斷橋之上,環顧四周,不知千年後,白素貞是否還會來此斷橋,與許仙再續那未了情緣,我沒看見,但我知道,她一定會來。橋並沒有斷,斷的只是那油紙傘下的情緣。多情的人兒,多情的油紙傘。斷橋之上,我輕輕撫摸橋欄,把我的印記深深刻在了橋上,我記住了斷橋,請斷橋也記住我,在時隔千年的今天,我來過。
我走了,不知又會是誰向我一樣在雨裡,撐一把油紙傘,站在橋上沉思,撫摸斷橋之上的欄杆,聞一聞那青石板散發出的淡香……走前,我看了看江南聳立出來的高樓大廈,不經意間聽到了麻將桌上的歡聲笑語,我真擔心,我還要等一千年。
蘇堤冷清地坐落在西湖之上,很顯然,白堤要熱鬧得多。我是更偏愛蘇堤,因為在這裡隱藏了這個吟唱“大江東去”的蘇軾的情愫。蘇堤落進了江南的雨裡,它並未掙扎,而是盡享雨的洗禮。
此時,正值春季,這遲遲來臨的蘇堤春雨催開了四周的桃花,催開了那個古老的記憶。蘇子一襲青衣而來,而白衣如雪的我也跟著落進了宋朝江南的雨裡。
“春色是三分,二分乃塵土,一分隨流水。”我看見了這位才高可笑王侯的智者行走在悠長的蘇堤上,陣陣歎氣。我看見,蘇軾像極了一條大河,在赤壁洶湧澎湃,而在這江南,則成了多情的源泉。蘇子多情,在夢裡“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望月時,“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堤,墜入西湖的蘇堤,青石鋪就的蘇堤,無疑是蘇子靈魂的寄托,我愛蘇堤,我更愛蘇子。來回地在蘇堤上走著,陪伴著這個寂寞的靈魂。在這江南的雨裡,我撐一把油紙傘同蘇子同行!
我最終走了,但我對蘇子說了,十年後,我會再來,那時候,我已長大,天天陪著寂寞的蘇子,甘願一生做他的朝雲。青石板上留下了我的足跡,不知又會是誰將重複走在我的腳印上同蘇子同行。我看了看熱鬧非凡的白堤,很是擔心蘇子將會等上十年。
離了蘇堤,我來到了另一個地方,揚州個園。
個園,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它比不得蘇州園林,比不得西湖鳧莊。它只以自己幽靜地姿態靜立於江南。個園,我看得最多的無疑是竹。園門被竹所包圍,園內也隨處可見竹的蹤影。個園的竹翠而綠,不鮮艷,不耀眼,只給人一種清爽之感。建此園林的人恐怕也愛竹吧。如若不是個園主人有愛竹這一喜好,恐怕如今的揚州個園早已荒廢了吧。立於個園,聽雨打翠竹又別是一般滋味,油紙傘依舊頂於頭頂,享受卻從視覺轉至了聽覺。
如今的個園,被繁華所包圍,小吃攤擺在了本該清靜的園門,個園已不像個圓了。我在江南時,去過個園兩次,兩次的個園都沒什麼變化,只是多了一些現代設施而已。我真不敢說“而已”二字,因為對於個園,根本不需要現代人的裝飾。個園,只屬於它出生的那個朝代!
我走了,離開了個園,走之前,我發現幾位工人正在園內開鑿一座假山,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在開鑿什麼?我轉身離去,江南的雨在我面前不停地下,我走著,真不敢想像以後的個園將會是什麼樣子,於是,我暗暗下定決心,今生今世再也不回個園!
我落進了江南的雨裡,走著,想著,把陪伴我一路走來的江南雨織在了一起,忽然,成了一幅美麗的畫——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