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間倒在雨泊裡,怕是驚了誰的眼,似曾相似,熟悉的我,亦如我眼中熟悉的你。
你在我的生命中失蹤了很久。四季末稍,偶然忽現你憔悴的模樣,才想起我曾經擁有過的你。你,久違的輪廓,在我印象裡稜角分明,亭亭如婀娜少女,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還記得初次見面的那一天,我止不住腳步在你身邊徘徊,那一秒我便開始相信:一見鍾情的魔力。於是,在我的死纏濫打和甜言蜜語的雙關攻迫下,終於征服了老爸這匹馳騁戰場多年的老馬,當他把可愛的你推到我面前並告訴我你已經屬於我了的時候,我的心像是打翻了的蜂蜜,甜到心坎裡去了。其實,我知道他只是希望我可以好好利用你,從而更好地提高自己的學習效率。但是,我卻願意對你做出「承諾照顧你到永遠」的有效保證。也許,當時的你與年輕的我一樣,過於執著的相信一切美麗的誓言。以前,經常看著自己的同學開心踏著五彩的車輪,走進那只屬於他們的夢的國度,我心裡除了驚訝,也只有羨慕的份了。可是,自從擁有你之後,我的夢不再零碎,你成了我的惟一。
時光打著旋兒,順著新葉的脈絡往下淌。陽光下的你,如同一首雋永的詩,給這個世界增添了一抹斑斕的色彩。我靜靜靠在你身邊,用心觸摸你的微笑,如同你也正在努力地探索我內心的世界一般。空氣裡,我們的呼吸如此舒暢、自然。
然而,冰冷的雨水卻在一瞬間沖刷了你我的美好,沉寂將永久地歸於地下,陽光,經受不住打擊,被殘酷地撕碎了。
你第一次摔倒了,重重地跌落在泥濘的小路上,旁邊有幾個深淺不一的小窪坑,明目張膽地向你發出挑釁,你沒有理會,沉默地低著頭,不敢看那個渾身髒亂的我。我知道,你是在用沉默回應我的責怪,但可惜的是,當時我並不理解,我怪你讓我在雨中出糗,我甚至不小心打了你。然而,也許那時的你,受傷的不只是身體,更是那顆敏感的心。自從那以後,你開始討厭下雨,你的皮膚也開始出紅斑,失去了原有的光澤,你的腰椎盤也經常疼痛,甚至到了惡化的階段,腿腳也沒有從前便利了,變得遲鈍,呆滯……我在驚異於這些變化的同時,漸漸露出我行我素的本性,我強制地拉你出門外,在你彎曲的背脊上,摸索當初的新鮮感,卻忽視了你只是一個和我一樣剛剛要經歷花季的「少女」啊,而我,竟不知從何時,把你變成了一位蹣跚的老人。
終於,我聽到了你微弱的反抗,你毅然向我提出了罷工的要求。而我,也早已不耐煩,乾脆把你留在地下室裡閉門思過。很快到了初三,學習負擔明顯加重,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縫隙間,我幾乎要將你遺忘了。偶爾一個下午,放慢了腳步,才發現,一路上的風景如此冷清,我開始思索,曾經的我們,在時間的潮水中被湮沒,我要到哪裡去尋回你的足跡。
夕陽快要褪去,我耐住步伐的衝動向前奔進。回到家,趕忙準備了桶與布,便直奔地下室。那裡很陰暗,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失去了規律,一切開始變得不和諧。我的腳步有些生怯,眼前嚴肅地蹲踞著一排排鐵門,彷彿古埃及的鐵面法老。我的眼神開始恍惚起來,生怕再次與你擦肩而過。終於,彷彿幾千年的尋覓,我找到了你。打開那扇塵封已久的門,細微的顆狀物在被些許的光透射之後,消失在幸福的泡沫裡。你蜷縮在暗角,疲倦的模樣至今令我難忘。我小心地將你推出來,置身於廣大的天地裡,我和你好像收穫了自由,我用布耐心地為你擦著身體,在你耳邊講述著我們的點點滴滴,希望你可以紅顏一笑。然而,你又是,安靜地聽著那些好像與你無關的一切。我開始不說話,輕輕地靠在你肩頭,與你看太陽落山,消失在地平線下。
那一天,你我無言,但我真的可以感覺到,那天你的微笑。
這樣的美好,沒有持續太久。在一個夜晚,有幾個外來人闖入了我們的地域,他們技術高超。果然,一扇扇門被他們用非常的手段打開了,他們完成了一項完美無瑕的計謀,也真正地為我們這些熟睡的人上演了一場空城計的經典謝幕。僅剛睜開朦朧睡眼,便發現,整棟樓的自行車全部不翼而飛,包括我最珍愛的你。
我不知道,現在的你過得如何,希望不要再遇上像我這樣的朋友,我相信你的美麗會打動無數人的心。
我依舊念你想你——我的布娃娃。記得,風雨中,我與你同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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