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枝頭,春意鬧盡。是春風已經吹過了江南岸嗎?不,不是。眼前不盡的春江淚仍綿綿不絕地向東奔流著。蟲聲已透過重重窗紗進入耳簾。是夏日初晨的朝霞已經紅滿了天嗎?不,不是。面對著的被春風吹鄒的池塘白碧的春水仍蕩漾著春的漣漪。
我茫然——這是春還是夏?
站在十八歲的天空下,抬頭仰望著滿天的繁星,我帶著一顆憂鬱的心,尋尋覓覓地搜索著屬於自己的星夢。被煩惱打碎的夢魘散落的碎片如同瞬間消逝的流星劃過天幕,我來不及為它們許下深深的祝福,便以纏綿悱惻的淚水來祭奠了逝去的黃花。
獨立高樓,望斷天涯路。霍然回首,曾經的“蒼海”“巫山”都化作了眼前池塘邊上鞦韆的空影。迷惘於眼前的物是人非,輕輕地拾起已零落的花瓣,虛無的夢幻中又出現了那一張張久違了的笑臉。輪廓清晰,笑容愜意。茫茫的蒼穹下,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當歲月的灰塵將記憶模糊時,我該用什麼來填補空蕩慘白的歷史?
罵罵咧咧地從青春的起點一直走到了盡頭,悲吟沒有搭上青春的幸福快車。戲問“青春”葉,何愁心不開?在因為沉睡的快樂如同掛在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即不能形相依,也不能夢相連。顧影自歎,揮舞著利刃欲斬斷理還亂的三千煩惱絲,猝然而頓,若有所思地望著閃閃爍爍的明星,這才發覺,原來我一直生活在它幸福的懷抱裡。雖然那只有一絲曙光,然而它已照舒了我緊蹙的眉頭,照暖了我冰涼的心房。
十八歲的天空下有一顆寂落惆悵的心,同時也有一顆快樂的種子在發芽。我知道焦黃如枯枝的童年終會分散逐風轉,可是,當春氣又暖,桃花再戲逐楊花時,青春飽滿的淚水終會侵透快樂的種子。它會發芽,長大。無論它是一株微不足道的小草,還是一棵聳立雲霄的古柏,只要我們用心諦聽,終會聽見它開花結果的聲音。
童年的池塘邊上,體態輕盈的柳枝仍扭動著婀娜多姿的身影,為青春翩躚起舞。聲如震雷破山的知了還在唱著長古不敗的歌謠為青春送行。它們舞得青春小院清馨滿園,它們唱得青春美夢迴腸蕩氣……
一聲驚雷響切雲霄,我傷感地發現春真的已到了盡頭。“青春”一瞬間,如白駒過隙。忙,忙忙碌碌地背著沉重的行囊,我無奈地唏噓著踏上了夏的航班。回眄已遠逝的青春,我沒有想去逮住它的尾巴,因為在我的行囊裡有許多種子,我把它們種在了我十八歲的天空下,它們發了芽,開了花。裡面有純淨的雪白,有鮮嫩的翠綠,有桃然的粉紅,也有黯然的死灰。它們共同裝飾了我十八歲的夢。
十八歲,有快樂的回味,有幸福的纏綿,有迷茫的奮鬥,也有彷徨的失落……
十八歲百味,百味十八歲。只有糅合了所有味的十八歲才是真正的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