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落了一地,屋子裡的酒壺裡已是空蕩蕩,遠處的鐘聲震落了屋簷上的薄雪。
朽了的木頭,在爐火中燃燒,發出啪啪的響聲。爐子上的水,還沒有開。
是誰家的孩子在雪地裡燃放鞭炮,一個又一個。不知疲倦。
絢爛的煙花,迷茫了雙眼。在空中綻放,定格。隕落。
去年貼在窗子上的春聯還在,殘破不全。那扇木門又加深了一度的腐朽。雖然一遍又一遍的用油漆去滾刷,木頭的紋理,依舊是暴露無遺。
我用玉清狼豪,寫下一幅對聯。又一次貼在上了那扇長了一歲的木門上。我用剩下的墨汁,寫下一些字句。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這首小令的出處早已忘卻,當時只是讀來順口,順便背了下來。現在想來,無非是對年華的一種留戀抑或是回味。
去年收藏起來的菊花茶,放在杯子裡。用剛剛燒開的水,沖泡。一屋子的熱氣,透露著菊花的殘香。屬於去年秋天的芬芳。
窗外依舊喧囂。
門,被光的一聲打開,是弟弟。“哥,我們去放煙花吧!快點。”我笑了笑說:“哦,我不去了。”弟弟顯然有些失望,慢慢地把門關上,兀自離開了。
我一個人對著爐火,發呆。
外面的寒氣,隨著被打開的門一同襲來。突然覺得自己不該拒絕弟弟。起身,走向那個冰雪與春天共存的世界。
弟弟正忘情的燃放著煙花。
看著弟弟那抬頭仰望的表情,簡單,乾淨。充滿了希望。
我大聲的叫了一聲:“喂,老弟。好玩嗎?”
弟弟顯然是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依舊抬頭仰望。我又喚了一聲。弟弟回頭望見我,高興的說:“哎呀,哥你總算來了。多美啊,僅僅是觀看是不夠的。要躬身實踐。來,我們一起燃放煙花吧!”
我顯然是被弟弟這種氣氛感染了,也加入了弟弟的行列。也開始嘗試著和弟弟一樣。抬頭,仰望。忘情的注視。
看著弟弟那些誇張的表情,表達著最真實的快樂。我有一種說不出的羨慕,羨慕那段我也曾經擁有的年華。
天空的煙花,一年又一年的往復。只是每年看煙花都覺得不如去年的美,每次看都有些失落。
說不出的惆悵。有人說這是小資,我覺得不是。我覺得這更像一壺酒,揮霍一空後,酒壺中透出的那股濃郁的香。
忽然想起張曉風的《春之懷古》,記得結尾這樣寫到: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或者,在什麼地方,它仍然是這樣的吧?穿越煙籮與煙籮的黑森林,我想走訪那躑躅在湮遠年代中的春天。
回到屋子,桌子上擺著我剛用玉清狼毫寫的一首藏在宋詞深處的小令: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早已綻放在杯中的菊花,尚未瀰散的香氣,滿屋的芬芳。這幾乎讓我開始懷疑外面的雪片,還有那些正逝去的年華。
遠處的鐘聲又一次震響,我心裡有一片雪花,飄落。輾轉。
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