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般熱烈殷實的夢永遠不會破滅。
和宗宗認識很突然,我們在同一個廣場看籃球秀,突然互相聽到身旁的聲音是為同一個組合喝彩,然後相視一笑。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認識了,單純而可愛。
我發現他總是穿著火紅的球衫,帶著熱情的微笑,每天都去廣場練習籃球。奇怪的是他的動作卻不及外表火紅,每次只是象徵性地在場邊拍球、運球或練習姿勢,偶爾會去場上練習一下定點投籃、罰籃。總之,從不做劇烈的動作,不會加入到身邊朋友們激烈衝撞、搶奪的戰場。我能感覺到他對賽場的衝動與渴望,但同時也捕捉到了他眼神裡那一絲無奈與苦澀。
“我有病!”
他猜出了我整日寫在臉上的疑惑,淡然地說完後快步衝向籃下,我猜那張背對著我的臉上是不像話語那般輕快的苦澀。
嗖——
我激動地站起身,只見宗宗竟意外地飛身上籃,猶如一團烈火。是個很漂亮的打板球,它很歡快地在籃筐內轉了兩圈,然後聽話地滑入籃下宗宗早已等待的手中,他咧開嘴喘著粗氣衝我傻傻地笑。
“有機會我們去看紅葉吧!”
突然間,他淡淡的神情似火般熾熱。我沒有勇氣再去追問宗宗的詳細病情,只是穩穩地接住了他拋過來的籃球——上面繪著的一片大大的紅楓葉隨著球的轉動輕快地舞動。我也衝他笑了,卻無法笑出他的從容,只好回了一記遠射,可惜手軟了,球重重砸在地上,“紅葉”飛舞得老高。我想,假如這個愛楓葉的男孩沒有得他口中說的那種病,也許有可能成為球場上真正的紅葉,紅得似火,紅得熾熱。
要開學了,我帶著這個男孩熾熱的微笑和關於紅葉的約定揮手坐上了火車。一路上,我緊緊抱著宗宗最後塞進車窗的籃球,眼裡閃爍著那片火紅的楓葉。
“別忘了回來和我看紅葉……”
時隔不久,知道他走了。我傷心地一人跑到香山,滿眼的“烈火”吞噬著我。我在這片熱情的紅楓林裡孤獨地徘徊著,自欺欺人地想要尋到宗宗的影子,尋找他在這裡的熾熱。恍惚間,火紅的楓樹被我當成了他上籃的身軀,可是相片裡卻只有一個孤單的女孩,還有左邊空地上一串正在飄落的紅葉。
那年,我們15歲,他忘記了和我看紅葉。
從此,再也沒有拿起那顆籃球,因為我怕磨壞了紅葉,我不想讓它也淡淡地飄落。但是我知道,紅楓般熱烈殷實的夢是永遠不會破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