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逍遙?我只知三人,陶潛,蘇軾,張岱。
是誰不與世同流合污,一人一影任逍遙。是誰棄官而去,菊花叢中對酒當歌。有親友載酒菜而往,決不推辭,也曾制琴一張,無弦無聲,卻自撫琴大笑:「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歸隱田園,因此逍遙。陶潛他活出了自己的模樣,這正是多少人所追求的,歲月蹉跎了一切,但獨一人的身影屹立於青山之外,翩翩似仙。「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不追名逐利的灑脫,「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這是雅士自賞的孤芳,可曾尋覓過那傳說中的桃花源,無人問訪,」「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陶潛是我見過的最瀟灑的人,他不貪圖榮華富貴,不慕名利,任由自己的性情而來,自由自在,誰能同他一般能夠放下一切?時隔千年,我們透過他清新富有詩意的文章,感知千年風沙之外的另一個世界。觀陶潛此人,飽經生涯,卻不忘初心,他的一生,是一場逍遙游。
可這逍遙,注定是嚮往之上的。
蘇東坡,半生活在官場之上,可他卻活出了逍遙。他是常人,他流連於俗世之間,他有愁,更有愁上愁,「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可他又為何逍遙?曾任各種官職,但何時見過他對生活,對屢次遭貶有過一絲抱怨?我看過「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也對「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耳熟能詳,多少後人流連於杭州的蘇堤,他笑對人生,半生顛沛,朝廷動盪,朋友,你聽說過東坡肉嗎?聽過,那是一種美食,那是蘇軾的得意之作,他自稱東坡居士,林語堂的《蘇東坡傳》中,說他晚年醉酒時,還曾在晚間「漂」到城牆外與江上小舟,他自稱東坡居士,只因在東坡種地。那他是何等的逍遙呢?蘇軾的逍遙,是浸滿人間煙火的,「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蘇軾,活出了常人活不出的姿態,自己卻是一常人,逍遙於生活中,蘇軾的一生,也是一場逍遙游。
可這逍遙,注定是辛酸的。
張岱者,一明人也,半生浮華,半生貧苦,終是南柯一夢。年輕時,他風流倜儻,生於貴族之家,名滿天下,曾四處遊玩,有品有身份,曾制一茶,發現一井,名震京城,多才多藝,寫出一部維基百科,上到秀美詩文,下到鬥雞玩藝,無不精通。可造化弄人,國破家破,身經貧苦,淪為貧民,可他無妨,《湖心亭看雪》,清秀簡潔,「一面湖,一個人,一段過往,一座亭裡,醉一場。」回憶中沒有哀愁,只有回味無窮的回憶,是充滿了輕鬆與溫暖的,張岱,明朝最偉大的文學家,他,因此而逍遙,年少風流倜儻,舉世無雙,亂世人老,憶往事,津津樂道,好似一壺佳釀,後人難尋其蹤跡,他安貧樂道,活了九旬餘三,瀟灑逍遙,他的一生,注定是一場逍遙游。
可這逍遙,注定是含著淚水的。
縱觀他們的一生,雖為逍遙,但都有難言之愁。若家國安定,陶潛的桃花源就不會在那遙遠的夢中出現,若生活安定,蘇軾的瀟灑還會是輾轉於挫折之中嗎?若國不破,張岱還可以過著繁華從中的生活。逍遙,是朦朧的,它罩著雨霧,有多少辛酸與愁苦?正是因為他們的樂觀,才使人流淚。人生在世上就應樂觀處世,這才是應有的心態,歷史一頁又一頁翻過,你仍可看到他們的身影,一菊花叢,一蘇堤,一湖心亭,願時光穿過你心中的罅隙,填補那無法釋懷的傷痕,用樂觀,用豁達,來詮釋一場逍遙游,無論是作為一名學生,還是一位生活者。
何為逍遙?你的心態將注定你是否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