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曾跟一個表姐生活在一起,那時候小小的心被親情溫暖著,因而很喜歡這個小姐姐。後來她跟隨舅舅舅媽去了別的城市,以後便是好幾年的分別。有一天,放學回到家時,媽媽告訴我說,我的小姐姐得了白血病,當時對這種病不是很瞭解,唯一的印象便是我的小姐姐要離開我了,於是一個人跑到小時候捉迷藏時藏過的冬青下面,哭的滿臉淚痕。
後來才知道,她得的並不是最嚴重的白血病,只是以後離不開藥了,心裡才有了一點點的安慰,想起那時候剛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學著裡面主人公的話喃喃道:“我苦命的姐姐。”
過了幾年後,舅舅回來說是找了個偏方,能治姐姐的病,但需要桑葉做藥引,於是我拉著他的手,滿懷希望地帶他去摘桑葉。我爬到樹上,很賣力地摘著桑葉,好像摘著一片一片的希望,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寶貝放進袋子裡,然後對著樹下的媽媽笑。媽媽說你小心點,我說沒事,我都上五年級了,我不怕。然後繼續手舞足蹈地摘著桑葉,快要摘滿一袋子的時候,卻一腳踩空,從樹上掉了下來,腿上蹭掉了一層皮,鑽心得疼。一個五年級的大男孩不爭氣地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媽媽一邊查看傷口一邊說,就你這樣還說要保護你姐呢!是啊,我說過,長大後我要保護我姐。於是忍著疼站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竹子拔節般的,努力地長大。可是後來聽媽媽說,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些桑葉沒有用,心裡失落的像丟了什麼東西。
高中後,宿舍裡一夥兄弟們閒聊,都說想有個姐姐,可以關心自己,於是我想起了我苦命的姐姐,我想,姐姐,這輩子我還有機會照顧你麼。接下來便是高考,一群人為了自己的夢想,在校園裡像老鼠一樣行色匆匆,最後還是手拉著手從那座獨木橋上摔下來,擲地有聲,很痛。在家正準備補習時,媽媽說,姐姐也沒考好,要來我們這邊補習。我說哦,然後波瀾不驚地走出房間,卻在房間外面,高興地跳上跳下,快樂的像個猴子。
在去學校的路上,我沒跟姐姐說一句話,我的小姐姐,已經變成了大姐姐,可是我,卻不好意思跟她講一句話,儘管我想了她十幾年,儘管我心裡高興的想要大喊。想起小時候因為電視上一個很像姐姐的小女孩凍的瑟瑟發抖而拚命地在家人面前想用毯子蓋住電視,很自然地表達自己的感情,我很恨現在的我,像個傻子。
我只能在自己的網絡日誌上,輕輕訴說自己的思念。
“我的姐姐,我的小時侯的姐姐,我的記憶裡的姐姐,我的表姐,她現在長大了,在與我隔著好幾堵牆的另外一個教室裡,可是為什麼我的心理會對她有這麼深的感情呢,是因為小時候的記憶麼,抑或是我們前世便認識呢?正如她所說的,長大真可怕,我們寧可把感情埋在心底,也不願或不會表達出來。我也只能每次上樓寧願選擇遠一點的樓梯,或者下樓時繞遠點去她們班門口的樓梯,只為看一眼安然坐在第一排的她,然後笑容滿面地離去,我說過,我要照顧她。姐,請你自由地,歌唱。”
第二天再去看時,卻看到了姐姐的留言。
“弟弟你知道麼,現在我坐在咱們學校對面的某一個網吧裡,看你的博客,剛才來的時候有點害怕,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跑來這裡,其實也就是想看看博客而已,不過要是讓爸爸知道非罵我不可,不過,不過,不過我坐在這裡看你的文字的時候,我就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網吧裡淚流滿面,感動的無以復加,我們都是不善表達的孩子,面對世界只是把恐懼和憂傷埋在心底,有時候會被一些東西將心底最深處的感情照亮,手足無措,我感動,感激,感謝,我一定會,自由地,歌唱。”
然後我就這樣像姐姐一樣,不顧鄰座詫異的目光,淚流滿面。
現在,我要去找我的姐姐,像男子漢那樣,說:“姐,讓我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