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呼呼的喘著粗氣，再一次停了下來，手扶著欄杆半倚著身子，皺著眉，看著前面的台階“一、二、三……二十一”
我順著前面望去，僅僅二十一級台階，他已經歇了三次了，突然間，心裡瀰漫開一陣冷意。我的鄰居，也就是老人家的小孫子，比我小兩歲，大家都叫他小牛牛，因為他壯得像頭牛。小牛牛就站在老人家身後，他輕輕跨步上前，扶住老爺爺，說：“爺爺，你當兵，扛過槍，打過美國鬼子，獲過軍功章，可是您現在老了啊！”
聽了這句話，我抬頭望去，他確實老了：額頭上爬滿了皺紋，眼睛有些下陷，枯瘦如柴的手……這是我意識到蒼老的含義，我的眼眶濕濕的。
老爺爺轉過身，看了看他的小孫子，點點頭，又撐著往前走：“孩子，當年爺爺背你上樓，現在你扶爺爺上樓，唉，人呀！”小牛牛看看爺爺，小心翼翼的吐出三個字：“怕老嗎？”老爺爺又轉過身，拍拍牛牛的肩膀：“人老了，就什麼都不怕了！”“為什麼”小牛牛追問。“想當年，我放牛，就怕實現不了自己的夢想——去當一回兵，打一回仗。後來，我當了兵，退伍後，又當了會計，還把你爸，你姑拉扯大。這一輩子想幹的、該干的全干了。人嘛，想幹啥就幹啥，該幹啥就幹啥，現在啥都幹完了，死就沒什麼遺憾的了！”老爺爺又開始喘氣，邊爬樓邊說話。
“也許，你們現在不懂，人一輩子只有兩個字最重要，那就是——責任。我們連長告訴我們：盡了義務，沒有得權利，可以死；可得了權利，沒盡義務，絕不能死！”
是啊，生命是一種責任，這是一個老人對生命的理解，這是一個老人在經歷了半世滄桑後的肺腑之言。
我懂了，我想，小牛牛也應該懂了。當負了應負的責任，蒼老與死亡就會以平和心去面對了。我們已經得到了太多的權利，今後的日子裡，我們將雙倍的履行我們的責任——為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