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是大仲馬的代表作之一,是以情節取勝的通俗小說。十九世紀中葉,這部小說是當時排行榜上的“暢銷書”,而大仲馬本人,亦可謂當時法國炙手可熱的“暢銷書作家”。
小說敘述的是一個復仇的故事。十九歲的愛德蒙·唐泰斯,是個活力四射的年輕水手。他有慈愛的父親、甜蜜的愛人,有光輝的前程、幸福的生活。善良樂觀的天性,使得他對週遭的每個人都以禮相待,並且真摯熱情。他清澈明亮的目光裡,寫滿對未來幸福生活的期待與神往。可就在他的結婚典禮上,他遭人陷害而被投入大牢。一時間失去了一切,伴隨他的只有伊夫堡陰森地牢裡的黑暗及精神和肉體對他的雙重折磨。可與此同時,有人正把快樂建築在他的痛苦之上。他們害死了唐泰斯的父親,奪走了他的愛人。在他最無助絕望想要自殺的時候,法裡亞神甫走入了他的生活。神甫把自己一生的知識傳授給他,告訴他基督山島寶藏的所在,並幫他成功越獄。此時,唐泰斯入獄已有十四年。十四年裡,物是人非,唐泰斯也由一個懵懂青澀的青年變成一個家資巨萬的伯爵。他開始報恩亦開始報仇。昔日的船主莫雷爾有恩於他,伯爵首先把這位瀕臨破產的好人從絕望的路上救了回來。此後又始終照顧他的兒女,直至最後把基督山島的寶窟送給他們。對唐格拉爾、費爾南和維爾福三個分別代表法國七月波旁王朝金融界、政界和司法界顯要人物的仇人,基督山伯爵個個擊破。最後,這三個人破產的破產、自殺的自殺、發瘋的發瘋,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在小說中,基督山伯爵這個人物幾近完美。在與仇人面對面復仇時,他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的良知從未泯滅,他的人格亦未扭曲,他始終保留高貴善良的心。當他幫助莫雷爾一家擺脫困境的時候,當他從一個該詛咒的家族中救出他的一個女兒的時候,當他答應梅爾塞苔絲不殺仇人之子的時候,這個高貴的心靈映出了金子般的光輝。基督山性格裡貫穿始終的節制,即面對財富、美色、仇恨的不貪婪,亦讓我印象深刻。在達成一生最大的心願後,他悄然地放棄了原有的財富,隻身遠走他鄉。
掩卷思索時,覺得這個人物在小說中幾乎完成了從人到神的蛻變過程。因為掌握巨大財富的支配權,基督山伯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似乎整個社會都在圍著他轉。這固然有它揭示物慾橫流、金錢至上社會現象的積極意義的一面,但從文學創作角度出發,塑造這樣一個完美的“超人”,不能不說是作品的一個敗筆所在,因為它大大削弱了作品現實主義的批判力量。在大仲馬筆下,時時吐露出金錢可愛、金錢萬能的觀點,也反映了他本人的“拜金主義”思想觀念。大仲馬曾經直言不諱地說過:“在文學上我不承認什麼體系,也不屑於什麼學派,更不樹什麼旗幟;娛樂和趣味,這就是惟一的原則。”大仲馬之所以在法國文學史上不能得到更高的地位,究其根源,我想這恐怕就是主要原因所在。
翻看全書,不能不佩服作者高超的寫作技巧和佈局謀篇的編故事才能。在這部將近一百多萬字的小說裡,既有節奏緊張、大起大落的高潮,也有節奏相對舒緩、充滿浪漫傳奇色彩的小故事。大仲馬在小說中還不時穿插一些典故傳說、奇聞軼事、異域風情和大海、島嶼的景色描寫。所有這些,也許就構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說的“大仲馬情趣”吧!如果單純以故事情節論,我以為《基督山伯爵》確實是難得一覓的好書,並且讓人大開眼界、回味無窮。